上得上面来,张巡却将他的“吊睛虎脸”凑向他,就近地问,生怕第二个人听到:“为何近路不走,却绕到这凉州,且还是北辰堡?”
白衣公子倒没有隐瞒,直话直说:“因为他。”
“哪个他。”
“北辰映雪的他。”
“他与你这事有何牵连,他就一个普通百姓,相较于你的画,那只是一只蝼蚁。”
“不,蝼蚁也有它的价值,我在他身上能看到我的影子。”
“你的什么影子?”
“那个饱受欺压,却又勇敢……”
“这样的例子很多……”
“不,他是典型的一个。他在人生最得意最巅峰的时刻,却选择了折翼,宁愿夭折。”
“是的,几乎没有人这么傻的办到。不但傻,还极傻,当然也极敢。”
“所以我来了。”
“就为了从他身上看到你未来的影子,未来的下场。”
“是的。我看他还怎么活,怎么个面对,怎么个悔断心肠。”
“你看到了吗?他悔断心肠了吗?”
“没有,我没有看到,所以我想持续地呆几天,直到我看到。”
“看到他悔断心肠,然后你痛快哀哉。”
“是的。相较于我以后的悔断肠,他这个根本不算什么,我希望看到他悔断心肠,然后我慷慨去赴死。”
“这么说你真的要爱上他了。”
“是的,不但爱,而且真爱,有时还有种恨铁不成钢。”
“你希望他崛起。”
“是的,我当然希望,即使我死了,他还在活着,他代表我逆势而起,逆流而上,他就是我死后的影像,我唯一面向皇上呈上那画的勇气。”
“你没有勇气,所以寻找勇气?”
“是的,我希望在他身上找到勇气,这样坦然上路,坦然赴死。”
“你真伟大。”
“不,我只是个没用的卵货,只会画画,甚至紧张时还口吃的卵货。”
“你在家里被他们瞧不起?”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龌龊,你别套我的话。”
“好。”
张巡不再说什么了,跟在他后面走回到刚才的刑场。
……
“可以放了他们。”他说。
南宫听雨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也禁不住心头狂喜,这么说我的表弟可以活了,不用死了。
激动,吧嗒,一滴眼泪掉下。
紧接着,一行热泪。
然后捂着面抽泣。
最终,冲上去,抱着北辰映雪狂哭。
哭,哭的就像个小孩子,让当场所有人都看傻。
傻傻傻,真傻。
……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南宫听雨都在问张巡,为什么那一刻放他们,为什么放了我表弟他们。
张巡一直没回答,也不敢回答,因为那画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