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文人杀人从来不用趣÷阁,虽然大家表面对于刘永锡与柳如是的八卦视若未见,但是小道消息已经传遍了整座南京城甚至传遍了大半个江南,而且很多文人已经在趣÷阁记与诗集里非常含蕴地提到了这件事,甚至有好事者连写了十几首影射的小黄诗。
但是不管怎么样捕风捉影,大家都不敢在刘永锡与几位相国面前提及这件事更不要说批评刘永锡这个当事人,只能把全部火力倾泻到钱谦益这位东林领袖的身上,十首影射的小黄诗之中倒有八九首是指向钱谦益,甚至公开指责钱谦益献妻求荣无耻至极,真正直接影射刘永锡与柳如是事迹的却只有一二首。
毕竟钱谦益现在只是个无害的落水狗而且还有降清的黑历史,他们想怎么打落水狗都行,就是当面嘲讽都没问题。
可是指责刘永锡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了,因此大半个江南都知道了曾经落水降清的钱谦益又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新故事。
换个人面对这样的风口浪尖肯定是完全坚持不住,而钱谦益却表现得异常出色,他有惊人的心理素质,不但把这件事全部的责任大包大揽下来,而且到处放出风声:“小诚意伯当初就跟我有过约定,等他光复南京时就让我入阁为相。”
大家越发觉得钱谦益无耻,但是无耻也是一种境界,现在南京城内敢称刘永锡为“小诚意伯”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位,都是刘永锡最亲近的自家人。
既然钱谦益可能有机会入阁,而且他敢公开把爱妾献给越王殿下的秘密,自然是有恃无恐得到了刘永锡的亲口承诺,所以大家很快就从公开嘲讽改成了暗中嘲讽。
而现在柳如是对于这位钱谦益是充满了歉意:“河东君,钱牧斋在这件事确实很有风度,虽然我跟他根本没有什么约定,但肯定不会亏待他!”
柳如是却很清楚钱谦益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她很明确地告诉刘永锡:“永锡公子想错了,钱谦益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风度,而是因为自保,他这人虽然有无数好处,但就不是大英雄!”
柳如是很清楚钱谦益不是大英雄,却是个足够精致的利已主义者,所以他在明清易代之际才会上演那么多出悲剧与喜剧,她很明确地说道:“国家新造,陛下承天即位,阁臣与部臣的人选决不可孟浪!”
刘永锡点了点头说道:“国家现在需要的是托孤之臣,怎么可能用钱谦益这样的降臣,但是钱谦益这位文坛领袖自然也要用在合适的地方,我不会因私废公,河东君,我已经想好了,国家准备编修清国志,钱牧斋亲历其事,可以说是最佳人选!”
虽然东林复社中人都建议编修“德昌实录”,现在越明朝廷还是定下“弘光实录”的名义并已经开了史馆,但“弘光实录”只是解决了越明朝的正统问题,编修“清国志”才是真正把越明朝放在大一统王朝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虽然从某种意义来说,虽然刘永锡与越明军已经光复南京与整个江南,但是阿济格、张献忠尚且占据长江上游,唐王的隆武小朝廷也在与越明朝争夺正统位置,两广、云贵都还没有奉表纳土,北方与关外更是在清国统治之下。
但越是尚未没有奠定大一统王朝的基础,就越要站在大一统王朝的角度来看问题,所以刘永锡才会与柳如是探讨编修所谓“清国志”的问题。
柳如是虽然是青楼出身却是真正的才女而且精通文史,刘永锡一开口她就明白过来:“清国志总裁这个位置不错,正好适合发扬钱谦益的一身本领,只不过正因为陛下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才觉得柳如是这步棋走对!”
宋史有“夏国志”专章,直接把西夏定义为大宋藩属,而现在大家都觉得南北对峙的局面还会维持相当久的一段时间,所以有好事者觉得应当修《清国史》。
但是刘永锡提出修《清国志》自然是把清国定义为无足轻重的割据政权,越明朝才是真正的大一统王朝。
刘永锡听到柳如是这么说也觉得相当得意:“既然柳如是慧眼识人,我怎么能让河东君所托非人!”
只是说起这几天的经历,刘永锡还是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