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春英说要嚼馍馍垫肚腹,想一想,那样涩口,还不如捱过去作罢。保不准世子寻她只一小会儿工夫,很快便能回来。
进屋时候,冉姑娘刚起身不久,正在里头梳洗。匆匆过去告个罪,指一指内院,两人心照不宣。之后事情自有冉姑娘帮衬着她圆场面,春英绿芙跟着应和就成。
换一身柳黄的襦裙,简单挽了高髻。独自往内院去。
每次过来都是付女官领路。今儿是旬日,见她身影出现在二门外,付女官微有怔愕,“昨儿不是还说要下山走走?方才得了回禀,还以为底下人传错了话。”
七姑娘哂笑,含糊寻个托词。总不能说,大清早出门儿没看黄历,半道遇上世子,来领受那位嘴里“好自为之”了。
沿着游廊熟门熟路进了阆苑,院子里极静,还是头一次来得这般早。墙头紫葳尽数谢去,再见不着橙红一片的热闹。青砖瓦片露了头,水缸里积了满满一缸子雨水。她只顺路瞅一眼,没敢走进了瞧,直直过去叩了门。
隔着半开的花棂窗,自她进门,他目光片刻不离她身。看她款步而来,冲着他愈发靠近,心头虽暖,决意也越发坚定。
七姑娘拎着裙摆,如往常般径直往内室里去。不想那人声音却从右边儿传来,比平日更显低沉,莫名带着肃穆。
她怔一怔,落地罩后,被水墨插屏隔开的偏厅,不是布置作了书房么?世家之中,女子少有能登堂入室,进得了书房重地。便是郡守府上,她爹参事的书房,也只许姜楠姜昱得传召入内。
“方才不服气的劲儿那儿去了?不是想知晓因何诫告你疏远殷宓?愣着作甚,进屋来。”
透过四扇屏风间隙,依稀可见她嫩绿衣衫。他眯眼打量,向后靠去,命她近前。
七姑娘努一努嘴,依言掉头,缓缓绕过锦屏。甫一见他,便急急撇开眼,极不自在埋头磨蹭。直等到那人不耐烦敲一敲书案,才红着面颊,别扭着靠近……
干正经事儿
又是这副美得叫人面红耳赤的容色。比上一次驿站高台上,更过分了。
上次他这般,还有许多人在场,他身后也有周大人随侍。朗朗天光底下,他未曾束发,领口最上边的盘扣解开来,露出抹莹白的玉色。那时候已是夺人眼球,不合礼数。
今儿个换了这一方小天地,四面围起来,只她一人见到他湿发散开衣襟的风/流意态,外间日头还没到最烈的时候,而她已然觉得,偏厅里像烤了三五个炭盆,屋里整个儿都灼热起来。
没敢多看,怕落下个“好美/色”的声名。虽则心里头觉得美人实在赏心悦目,可到底还顾着本就单薄的面皮。
这人也真是,分明叫她过来,也不收敛些。
瞧她张惶躲闪,他心头微有异样。这丫头,本以为真就一点儿不开窍的,如今看来,未必如此。看她侧着小身板儿,隔了书案坐下。低低垂着脑袋,露在外头的脖子淡淡泛着粉。偶尔拿眼觑他,惊颤颤,忐忑中竟带着丝难为情。
被她这样如撩拨似的,在他心头挠痒,如同得了鼓舞,行止更加放肆起来。抬手将本已敞开至锁骨下的衣襟向两旁拨弄稍许,眼看着手掌向腰间探去。
这是要当她跟前去了衣带?真要如此,接下来……莫非他以为她年岁尚幼,直面男子袒胸露腹,也不会想入非非,生出不该有的旖念来?
到底比不得他恣意妄为,沉得住气。七姑娘羞红着脸,赶忙站起来。“那个,世子若是不方便,我改日再来。殷姑娘的事儿,不急在今日的。”
眼看她要逃,他直瞪瞪盯着她,拂袖将手臂搭在圈椅扶手上。本就敞开的襟口被提拉着,更掩不住他浑身秀色。这样咄咄逼人,容光皎皎,大喇喇丝毫不避嫌。七姑娘只看了一眼,再不敢偷瞄。
“谁人与你说此事不急?”她越是慌张,他越是如意。为着个不相干的人与他顶撞,欺负起她来,便丝毫不手软。
真有这样急?急得他头发也等不及绞干,非要这样与她说话?
猜到他是动了怒,不过是变着方儿的捉弄她消气。她委屈瞅他一眼,这人还真跟她个小姑娘较上劲儿了?
总算明白,男人的心眼儿,未必就比针芒大的。至少眼前人如此。这么一想,七姑娘莫名又想起每每与她争执不下的姜昱来。还得再加上姜二爷才对。
看她这时候还有胆子走神,他微眯起眼,起身站定。正对着她,慢腾腾,自顾宽衣解带,手掌覆在腰间结扣上。
她眼梢瞅见,虽没看得真切,也能模糊猜到他意图。这么一惊吓,想也没想,急急背转过去。
情形不对,再待下去于她无益。正想开溜,脚跟儿才离了地,已被他忽而扼住手腕。看似没下狠劲儿,不会叫她觉出疼来,偏偏又不容她挣脱。
那人悠悠牵着她,不管不顾,绕过锦屏往内室里拽。
“逃的什么劲儿?”这人在她身前,一边从容迈步,一边抽出腰间佩带。扬手扔出去,恰好搭在屏风架子上。衣带一头耷拉着,摇摇晃晃,坏了锦屏上整幅丹青的素雅。他这般行径,竟显出几分公子哥儿的浪荡来。
七姑娘吓得傻了,呆若木鸡,脚下挪不动步子。
前头那人觉着手上重了些,带着人不顺畅,回首瞭一眼,索性挟着她臂膀,半搂半抱,提溜着人继续往前。
身旁人靠得这样近,她胳膊肘时而碰到他****的肌肤,七姑娘悚然一惊,总算有了羊入虎口的惧怕。
“是我错了还不成。今儿不该跟您犟嘴,往后您说什么是什么。求您快撒手,被人瞧见,浑身长嘴都说不清的。”
期期艾艾,是真怕了。没被控着那手胡乱去掰他手掌,见他赫然回身,衣袍大开,上身几乎看了个通透。腰腹下亵裤都瞧清了系带颜色,杏黄绲了金边儿。
她大惊失色,敌不过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一手捂住自个儿眼睛,死死梗着脖子,身子向后拼命与他拉扯,脖子险些没的扭断。
看她这泼赖样,哪里还有贵女淑仪。女学里教养,天塌下来都得挺直脊梁骨站着,脸上堆笑,不叫旁人瞧出失态。
这学堂,她算是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