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盛京城,顾染先送莫星河回了莫府,随后也没有上门,直接命人回了景逸王府。
所以,等到莫征闻收到他们回来的消息之后还打算叫景逸王说上两句关于自家女儿的话时,已经瞧不见景逸王的马车了。
莫星辰一回来就凑到了莫星河的身边,“姐,你可回来了。这几日是去哪里了?”
后者挑眉,“去求医了,怎么了,府邸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莫星辰摇头,“姐,你知不知道,你那日走了之后,圣上下了圣旨,送到了父亲的手里,赐婚圣旨。”
莫星河点头,“恩。”
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是同意的,她临行之前去见了圣上。
莫星辰有些惊讶了,“你知道????”
“临行之前,我去向圣上辞行,关于这件事情,圣上有问过我的意见。”
虽然这件事对于莫星辰来说挺难相信的,可圣上就是问过她,或许,圣上是只有那么一个弟弟,所以才会格外的重视,连赐婚都要提前问清楚她是否是愿意的。
那日,圣上问她除了感激还有没有其他的,她就已经大概猜出来了。
她郑重的思考过了,不管是太子还是皇上,亦或者是顾景渊,她都是不愿的,不管换成谁,她都得想法子去应付,可如果是顾染,她反倒是没有一丝的抗拒,相反的,她很淡然。
顾染从不过阻碍她的计划,也不会去阻止她,就像一个知己一般,如果她必须要嫁人,那么顾染她接受。
圣上的意思,她又何曾猜不到半分?
他们莫家,若是嫁给皇子,就势必要有所不同。圣上也没有办法再平常心一般的看待他们莫家了。
先前那屯兵一事,不就差点出事吗?
莫星辰点头,随机拉下了一张脸,“原来如此,姐,既然你回来了,就找个时间,去看一下臣哥哥吧,你不知道,你的赐婚圣旨,差点要了臣哥哥半条命。”
莫星河眼神一闪,微微沉下了眼眸。“出什么事了?”
莫星辰脸色一苦,眼圈都红了,“你走之后,圣旨就下来了,没过多久臣哥哥居然提前醒了,这件事情紫将军应该是瞒着的,所以一开始臣哥哥不知道,可是后来,瞒不住了,我就把事情和臣哥哥和盘托出了,可我真的没料到,这一道圣旨差点要了臣哥哥的命,我若是知道,就是被打死我也不会说的。臣哥哥生生的疼的吐了血,昏迷了过去,这一昏迷就是三日,太医都去过几遍了,都说臣哥哥太过于伤心,自己都不愿意醒了,我当时都吓死了,好在上天保佑,昨日臣哥哥醒了过来,一切正常,如今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莫星河脚步一滞,眼神有些复杂。
她这一刻甚至是没有勇气去见紫陌臣。
她垂了垂眸子,随后开口,“去让人备马吧,去将军府。”
将军府——
“公子,你瞧,今日一早,这院子里面的黄冠菊都开了,好大一朵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可好看了。”
“这黄冠菊的用处可多了,不仅漂亮,等到花瓣再大一些,可以把他们都剪下来,拿到屋顶上去风干,到时候可以泡茶喝,味道也很是不错呢。”
“公子,要不,我们出去透透气吧?您身子也恢复了,出去看看,或许心情会好些。”
“公子,您能不能说句话?奴才有些怕。”
顺子看着一旁坐在红木椅上盯着菊花看的出神一句话都不说的紫陌臣,都快哭出来了。
他们家公子什么时候这样过啊?
一向就是个话痨,可这次,醒是醒了,可这样子,怎么看都怎么心疼。
紫陌臣在顺子的百般哀求下,终于抬了抬眼眸,一双晶亮的丹凤眼如今布满了红血丝,内里却是一丝情绪都没有,他薄唇微启,很是清淡的开口,“我饿了。”
说完,他又转过身去看着那菊花,眼神早已失了神。
蓦的,他那无光的眼神当中骤然闯入了一朵红色,他眼神顿时一亮,整个人坐直了去瞧,一看见那一双如水一般的剪水眸时,他顿时起了身子,“星丫头?你回来啦?”
顺子瞧着那突然站起身来满眼亮光的小少爷笑了,他登时就眼眶一红,明明憋了那么久的,突然之间就憋不住了,他哽咽着垂了眼睛,低头行礼,“小的见过莫姑娘。”
莫星河听出了他那话中的一丝埋怨,并未责怪,点了点头,走到了他身边,把手中提着的一个食盒递了过去,“不是饿了吗?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桃花酥,尝尝?”
紫陌臣连忙点头,赶紧把凳子让给了莫星河坐,“来,星丫头你坐着,顺子,快去,拿些桃花醉来。”
顺子颔首,点头应了是,随机就打算离开,却被一道清冷如玉的声音叫住了。“不要桃花醉,把花雕和竹叶青拿来。”
顺子一愣。
花雕和竹叶青,可是酒中最烈的,那种,稍微不注意就会醉的。
所以,但凡是和莫姑娘,他们家主子都是一起喝那些不易醉的女儿红和桃花醉。
紫陌臣眼神一闪,随机摆了摆手,“还不赶紧去拿?耽误了时间老子打断你的腿!”
顺子身子一惊,连忙退了出去。
院子里,就剩下了莫星河和紫陌臣。
两人坐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句话,莫星河心头有些反酸。
她来的时候,想了许多,她猜测紫陌臣应该会有许多话想问,比如,她这几日去了哪,比如,赐婚一事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她没料到,紫陌臣什么都不问,反倒是像极了特别饿的样子,拿着她的桃花酥一块又一块的往嘴里塞。
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看着那盛开的黄冠菊,美则美矣,只是却已经没有心思欣赏了。
顺子很快就取了酒来,还未两人置办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各种果子,小食,随机就带着所有人都下去,只留他们两个。
莫星河拿过花雕递给了紫陌臣,“我们似乎,还没有一醉方休过。”
紫陌臣勾唇,眼底突然就涌现了无限的悲伤,他轻笑一声,“是啊。怎么,今日想要与我一醉方休一次?”
莫星河点头,“是啊。”
两人闷着头饮酒,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有心事,所以她醉的特别快,紫陌臣也醉的特别快,两个人很快就都红了脸,干脆也不坐凳子了,一人一边背靠背坐着,手里拿着葡萄,一边喝酒,一边塞葡萄。
“真是不得了,牛都得晕三天的迷魂药,你居然两天就醒了过来,你这身体,强壮的很啊。”
紫陌臣轻笑一声,仰头灌了一口烈酒,“那可不,也不看看老子是谁?盛京城的小霸王,我这体格,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别说你那一点迷.药了,只不过是让我多睡几天罢了。”
莫星河灌了一口酒,烈酒烧喉,她沉了沉声音道,“心脏受损,影响脾胃,更影响身子,我给你开了一则药房,来的时候给紫将军了,你要配合,好好吃药。”
紫陌臣捏着酒壶的手猛然锁紧,一双丹凤眸内通红一片,他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哭腔,随后道,“我们家星丫头果然是个才女,在医术方面,也是他人可望可不可及,星丫头配的药,我自会乖乖听话。”
莫星河什么都可以受,甚至紫陌臣骂她一顿她都可以受着,可偏偏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扛着,甚至一句怪她的话都舍不得说出口,她那颗心,就沉的越发厉害,仿佛有人扯着往下拽一般。
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想象莫星辰说的那个画面,扯着自己的心,生生逼得吐血,他究竟是有多难受。
她仰头,一口烈酒划入喉咙,终于是有些崩溃,“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明明答应了他。
可当她面对紫将军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不能那么自私。
她不能弃紫家,弃紫陌臣的前程不顾。
她不赌,她也赌不起。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成了击破明紫陌臣最后一抹坚强的匕首,顿时捅破了他所有佯装起来的不在意,那双丹凤眼中划过了一滴泪水,他突然伸出了两条隔壁抱住了头。
片刻之后,他缓缓松了手臂,声音沙哑到了极致,他问,“你对景逸王,爱吗?”
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