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装成重伤,呆在皇城内的尚书府中卧床不起,概不见客。
风萧萧自然不能堂而皇之进去,甚至走偏门都不行。
以他刚刺杀王世充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打上门还说的过去,但就是不能被人瞧见他偷偷摸摸的呆在尚书府中,否则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足以遐想连篇了。
何况王世充一方和独孤阀围绕着禁宫对峙正紧,以风萧萧的武功都不可能无声无息的瞒过两方耳目,潜入戒备深严的皇城中。
祝玉妍倒是告知有一条暗道,可以从外面直通董淑妮的香闺。
不知一开始便建有,还是魔门后来为了行事方便才建的,因为荣姣姣也有这么一条暗道。
但风萧萧并没打算直接进去,而是琢磨着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混进去。
要知李密既打算暗杀王世充,而王世充起码明面上是不能起身,不能出门的,那么现在这些为难风萧萧的情况,其实也同样困扰着李密。
如果风萧萧能够设法的混进尚书府,说明李密同样也可以。
初晨的洛阳城像苏醒过来般,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显是来自西域的商旅。
只看眼前的繁荣,谁都感受不到城外的世界战争连绵,生灵涂炭。
更想不到洛阳正陷于内外交煎的地步,成为各大势力倾轧角力的轴心。
风萧萧特意避开了已被净街的城西区域,沿着洛水,徐徐踱步到了能直通往宫城南门的天街上。
亦避开人潮涌涌的天街,沿着洛水东行,宽达十多丈的河面,巨舟并列,以大缆维舟,铁锁钩连,蔚成奇景。
他回头遥望向天津桥,知道此刻寇仲那三个小子只怕已和人交上了手,就算性命无碍,一番苦头却是免不了了。
风萧萧收摄心神,抛开旁的杂念,开始思索祝玉妍的目的。
祝玉妍让他勾搭师妃暄的主意,明显是见到他以惫懒手段对付师妃暄那时,才临时起意的。
本来没啥可怀疑的,但偏偏风萧萧知道四大圣僧曾经出手追杀石之轩,宁道奇也与石之轩先后有过三次交手,前两次俱是两败俱伤,唯独第三次石之轩不敌而逃。
当时风萧萧不知道原因,现在想来,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
情,一向是柄双刃剑,既伤人也伤己,只看石之轩与碧秀心生下一个女儿,就知双方的确都动了真情。
其结果,碧秀心功力大减,石之轩又如何呢?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不妨碍风萧萧心有明悟,如果他真勾搭上了师妃暄,其结果,这一代的魔门与慈航静斋之争,婠婠不战而胜,而他八成会落到与石之轩一样的境地,阴癸派顿时成了最大的赢家。
难怪祝玉妍这般上心……
风萧萧苦笑摇头。
为什么他遇上的女人,个个都是那么貌美如花,又这么难对付呢?稍不注意,脑子转得哪怕稍慢上一点,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女人嘛!蠢点、笨点,不才招人喜欢吗?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疾停在边,风萧萧定睛一瞧,面上苦笑更浓。
他又遇上了一个难缠且貌美如花的女人,而且他深知,只要让这女人找到机会,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卖掉。
……
踏过清幽的小径,转过宁静的林荫,师妃暄轻轻走入一座朴实无华,予人一种躲避俗尘的小庵。
她神情淡泊,毫无昨夜被风萧萧挫败的沮丧。
庵中只有一位面目和善的老尼正沙沙的扫着院中落叶,似对来人视而不见。
师妃暄也好似习以为常,缓步迈入供着佛像的庵堂,然后跌坐佛像前,轻敲木鱼,默默静思。
清脆且悠长的木鱼声,有种奇妙的韵律,仿佛能清静迷雾,使人心境澄明,扫空烦乱的红尘俗念,回复真我本源。
木鱼声忽停,师妃暄起身回身,似有诧异的道:“师傅?”
一名眉清目秀乍看似没什么特别,身穿灰色僧袍的女尼正盈盈而立,容色平静的默默在门口瞧着她。
她看来在三十许岁间,可是素淡的玉容却予人看尽世俗,再没有和不可能有任何事物令她动心的沧桑感世俗,再没有和不可能有任何事物令她动心的沧桑感觉。
青丝尽去的光头特别强调她睑部清楚分明如灵秀山川起伏般的清丽轮廓,使人浑忘凡俗,似若再想起院落外世俗的事物,对她是一种大不敬的行为。
竟是慈航静斋的斋主梵清惠!
师妃暄无论如何想不到梵清惠竟会在此时来到此地,以她淡薄至风萧萧都撼之不动的性子,依旧在心中起了波纹不停的涟漪,扩散久远,玉容亦变色难复,可见震撼之大。
梵清惠低喧一声佛号,道∶“妃暄有疑惑?”
师妃暄道:“是。”
梵清惠瞧着她敲过的木鱼,道:“尘心本难尽,何必自责?”
师妃暄淡淡道:“入世前哪知入世后,不过妃暄心念依旧,并未有一丝的动摇。”
梵清惠玉容止水不波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道:“洛阳虽乱,但我相信你能够扭转乾坤,本来这一趟,为师并不想来,却不得不来。”
师妃暄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作为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代表佛门道门入世行走,一旦做下什么决定,甚至无论对错与否,佛道两门都会全力配合,就连梵清惠亦只会认同,而不会反对,更不会越过她插手其中,以免动摇她的权威性。
但梵清惠忽然来到洛阳,只能说明发生了一些极其恐怖的事情,让梵清惠认为她已对情势失去了掌控。
梵清惠目光投往对面西窗之外一片娴静的园林内院,平静的道:“风雪不但功力已复,而且已在巴蜀秘密收服了昔年邪帝向雨田的四名弟子,正打算启程北行。”
宛如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