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权四太太跟果郡王府李氏几乎同时进门,为的确是同一件事,让蒙夫人吃惊了。
权四太太带来的是市井中的小道消息。
这种消息她是最灵通的,故而听到消息,以她的经验,第一时间觉得不对劲,所以就赶来通知蒙夫人了。
褚家的案子,街头巷尾传出了消息,说法完全是不一样了。
如今路见不平的成了洪二公子,褚家兄弟倒是成了占人便宜的奸商。
说是那买布的女子进入褚家的店中,褚家兄弟见人家孤身一人,又年轻貌美,便出言调戏,女子胆小不敢声张,逃出店外,这褚家兄弟还追了出来,纠缠不休。
洪二公子正好路过,且不说洪二公子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读书人,就说一个大男人不能看着有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不管,便呵斥了几句,谁知道,褚家兄弟却凶兴大发,将洪二公子给乱拳打死了。
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说褚家兄弟如何如何的喜欢欺行霸市,以前还好,就欺负一下街坊邻居,卖布的时候以次充好,少些尺寸。
可自从攀上一门显贵亲戚之后,褚家兄弟就更肆无忌弹起来了,做生意强买强卖不说,还色胆包天,调戏单身来店中的女客,以及街坊邻居某些身份低微又长得好的女子。
甚至证人都有,比如跟对面豆腐坊的豆腐西施母女,那豆腐西施一条街上做了几十年生意,就因为丈夫早亡,家里没个男人照顾,就被褚家兄弟骚扰,这豆腐西施二十年前是豆腐西施,但二十年后早残成豆腐渣了,可有个女儿继承了她当年的风韵,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细密嫩肉的跟跟嫩豆腐一样,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才十三岁。
都是街坊,小姑娘在这条街出生的,大伙看着长大,嘴也甜,见面开口闭口都叫叔叔,阿姨的,对褚家兄弟也不例外,对这样一个小女孩,褚家兄弟竟然也下得去手,真真禽兽不如,逼得豆腐西施丢下几十年老店,带着女儿躲回乡下,这才逃过一劫。
这些事说得有鼻子有眼,证人姓名,居住地都有。
若不是早先蒙思结亲之时,蒙夫人曾派人细细查探过褚家兄弟的为人。加上之前洪二公子的曾经想要……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做出屡见不平之事,她光是听权四太太的叙述,差点都认为真就那么回事了。
权四太太也就是将如今街头巷尾的传闻告之蒙夫人,让她提早应对,看情况,洪家是打算宁愿得罪死蒙家也要褚家兄弟偿命了,这也难怪,毕竟死了儿子,谁也忍不住,但想不到洪家居然想要歪曲事实,使出了这样的招数。
蒙夫人听了,脑门子一阵突突的疼。
从权四太太的叙述中,蒙家算是完全被拉下水了,褚家兄弟欺行霸市的行为都是蒙家在背后撑腰,如今蒙家更是想要借助权势,让褚家兄弟逍遥法外。
可现在不是头疼的时候。
权四太太比李氏早两步进门,说的又是急事,她便吩咐,让下人先招待李氏上花厅奉茶,她稍后就来。
换了别的贵妇,蒙夫人定然不敢那么怠慢,不过李氏么,只能说绵软之人,谁都会怠慢一些了,事分轻重缓急,这也是没办法之事。
听了权四太太的话,尽管着急要想对策,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花厅里的李氏却是再也不能晾着了。
蒙夫人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让权四太太再多坐一会,她见到李氏再来跟权四太太说话。
权四太太自然是不敢有任何不满的。
蒙夫人到了花厅,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整理一下仪容,这才前去见李氏。
李氏这次居然是来坐说客的。
这让蒙夫人感到意外,这李氏不是口齿伶俐之人,洪家居然会找她做说客,不过想想,这种事,精明些的大概也不会做,明显吃力不讨好,容易得罪人。
李氏说话有些慢悠悠的,蒙夫人耐着性子慢慢听,进入重点之后,细细思量李氏的话,她心中不免就有些惊骇了。
李氏与其是帮着洪家做说客,不如说是来提一个醒的,这件看似简单的人命官司非同小可,当街打死人,案情重大。
看似众目睽睽下发生的,案情清晰明了,其实确是不然,大街上的人虽多,但一开始就知道前因后果看得真真的人不多,多数人是在打斗开始之后才围观的,而且都是胆小怕事的小老百姓,生平最怕的就是上公堂,只怕难以找到做证之人。
就算是能找到一两个肯站出来的,褚家这边能找到人证,难道洪家就找不到?都是空口无凭,到了公堂,双方各执一词,孰是孰非真就难以确定,但洪公子被当街打死却是真的,纠缠起来,褚家占不了便宜。
这种事情以讹传讹的,除非亲眼见到,不然就难判断。
燕城街头如今一天一个样的传闻就是如此。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是世人都同情弱者进而偏向弱势一方,本来这件案子,平头百姓褚家对上官宦之家洪家,应该是值得同情的一方,但有蒙家和定王府牵扯进来,情况立时就扭转过来了。
在官场上,洪道台的官声不错,就是洪二公子有些不着调,但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尽管多数跟洪家交好之人都知道洪二公子的毛病,可所谓唇亡齿寒,真要因为一点小事,这平头老百姓打死人都不用偿命,做官的谁不齿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