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接过金学曾奉上的香茗,抿一口问道:“崇明撤县的事儿,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新消息。”金学曾忙答道:“听说知府大人忽然改变态度,坚决反对撤县。”
“哈哈哈。”赵昊不禁大笑道:“咱们这位府尊大人,可是很记仇的。”
前番徐家的奴仆对蔡知府不敬,被蔡国熙痛打一顿,撵出府去,折了徐家的面子。
徐家虽然没有立即报复,但一直怀恨在心。
结果上上个月,蔡知府到松江拜见盐运副使,返回时却被徐家奴仆操十几条大船,将他的座船团团围住,鼓噪詈骂、肆意挑衅,让蔡国熙进退维谷、颜面丧尽。
最后还是松江知府衷贞吉赶到,替他解了围,又将他护送出府境,蔡知府这才灰溜溜逃回了苏州。
虽然徐璠派人来道过歉,但蔡知府却认定了,就是他指使人报复自己。于是展开了反报复,旗帜鲜明的反对起徐家‘崇明撤县’的操作来。
当两个弟子得知,蔡知府和徐家的梁子,还是当初赵昊策反刘正齐,巧施离间计所致。
不禁钦佩万状的,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道:
“师父真是深谋远虑、四两拨千斤啊。”
“小小一招离间计,非但破坏了知府和徐家的关系,还给徐家的图谋平添阻力。”
“主要还是他们步子太大,难免扯到蛋。”赵昊哂笑一声道:
“崇明可是长江门户,朝廷岂能轻易放弃?徐阁老在位时还好说,他小阁老把崇明的情况夸大其词,办了也就办了。可谁让徐阁老下台太突然,事儿办到一半,不上不下,让人不爽利?”
“哈哈哈。”两个弟子赶紧又奉上马屁道:“还不是因为师父和师祖大发神威,才让徐阁老提前退休?”
“这话说的,好像为师专门针对徐阁老似的。”赵公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都是被动的……”
说完他又问道:“那沙船帮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不乐观。”金学曾叹气道:“虽然他们世代住在崇明,肯定故土难离,但这些年沙洲坍塌的越来越厉害。姚刘沙、东沙都不存在了,崇明人口还剩不到一半。”
“剩下的人自然难免担心,万一三沙也塌了怎么办?”于慎思也苦着脸道:“再加上徐家从旁煽风点火,搬走的声音还是很大的。”
“那位郭帮主什么态度?”赵昊又问道。
“郭东林没直接表过态,但他弟弟郭齐林整天到处危言耸听,说三沙今天陷下去一丈,明天塌了八尺,过不了多久就会沉没,到时候整个沙船帮就全没生路了。”金学曾怒哼一声道:
“我看他就是郭东林的传声筒,不然他怎么会纵容弟弟整天造谣生事?”
赵昊方才翻看‘点将录’时,就发现郭东林当上副帮主之后,就把家里的兄弟亲戚都弄到岛上来,安插进沙船帮。
等他当上帮主后,更是直接把兄弟提拔成左膀右臂,公然任人唯亲。
“这些事情,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的?”赵昊对弟子们搜集情报的本事刮目相看,这省了他老多事儿了。
“嘿嘿师父,我俩在岛上整天没事儿干,也不能光吃闲饭。”金学曾不禁得意道:“我俩谨记师父的教诲,‘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俯下身子好生倾听百姓的声音,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呃,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赵公子嘴角抽动两下,把群众路线走成这鬼样子,这小两口也真是人才。
便又问道:“那沈夫人是个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