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拿回大宅,赵守正、赵守业兄弟便迫不及待要搬回去了。
倒不是他们嫌弃蔡家巷,而是只有搬回秦淮河畔那座五进三出的大宅子,才能向全金陵宣告,老赵家彻底翻身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守正推掉所有应酬,兴冲冲拉着赵守业父子赶回去看房。赵昊本想睡个懒觉,却被父亲强拉上了马车。
美其名曰,你夺回来的宅子,怎么能不去看第一眼呢?
赵昊只好哈欠连连跟着上了路,其实他对那大宅只有半天的美好回忆,其余几天都糟糕透了。真要说起有感情,还是那座被大伯拆了的小院子,在他心里永远不可代替。
想到这,他又白了赵守业一眼。大伯被看的后脊发凉,忙讪笑道:“怎么了?大伯脸上有花吗?”
“我是在想,若让老邻居见到,眼看就命在旦夕的大伯,如今却活蹦乱跳,不知作何感想?”
“你不是说过吗,这是医学的奇迹啊……”赵守业不好意思的挠头道:“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在家里老老实实闷了三个月,如今痊愈很合理吧?”
“嗯,还算合理。”赵昊存心捉弄大伯,一脸认真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大伯最好拄根拐棍,人前再时不时咳嗽几声,应该就没人说长道短了。”
“有道理。”赵守业如今对赵昊的话盲信的很,马上叫高武停车,在道边买了根拐棍,还买了盒水粉,回到车上往自己脸上扑了点。
赵昊好容易忍住笑,可只要一看到大伯的衰样,他又忍不住想笑。结果硬憋了一路,憋得他肚子生疼,真可谓害人害己。
不一时,马车过了秦淮河,来到赵家那座大宅门前。
四人下车时,正好碰见张员外的人在摘牌匾,赵守正兄弟自然又是一番唏嘘。
待张家人撤走,四人便迈步进了宅子一看,只见原先半旧不新的瓦当地砖,全都换上清一水的顶尖临清货。墙壁也粉刷一新,连门窗都焕然一新。里里外外还添置了不少景观小品,给整个宅邸增色不少。
“一径抱幽山,居然城市间。”看那太湖石造成的美景,赵守正不禁赞道:“这张员外还挺有品味呢。”
“他准备自己住,特意请了文征明之子文水先生亲临指点。”赵昊不禁笑道:“若非如此,我还不知道,这宅子被他买去了呢。”
“哦,我儿居然认识文水先生?”赵守正不由神往道:“为父很喜欢他的画,回头可以替我求幅墨宝。”
“好说好说。”赵昊含笑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跟父亲信口瞎扯道:“还能从他那买到唐伯虎的大作呢。”
“那也要来两幅。”赵守业开心凑趣道:“现在家里有的是地方挂了。”
赵昊看他一眼,他便赶紧弯下腰,拄着拐杖咳嗽起来。
“大伯,这是在家里……”赵昊无奈苦笑,他知道大伯这是不知该怎么表达感激,故意扮丑哄自己开心。
“哈哈,习惯了,习惯了。”赵守业这才直起腰来。
说话间,四人走到后宅正院,看到空荡荡的院子,不由愈发思念起音讯全无的赵立本来。
赵守正又红了眼圈道:“老爷子要是也在,该多好。”
“不能干等了!”赵守业一拍大腿,对赵显道:“明日你便带两个人回休宁,一是跟族里报个喜,二是务必问清楚,老爷子到底去哪了。不把你爷爷找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父亲。”赵显沉声应下,他早就想见老爷子一面,求赵立本让自己改行了。
第二天一早,赵显就带人出发了,赵守正兄弟则带着赵昊,去逛夫子庙的家具店。
张员外还回来的宅子空空如也,自然要重新添置全套的家具。如今赵家又有钱了,那些寻常的松木、柏木、柳木的家具自然看不上眼,但凡主人起居的房中,不是红酸枝就是黄花梨,清一水的名贵家具。自然,赵昊心心念念的黄花梨拔步床也买了回来,而且一买就是十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