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冕、赤舄,皆为天子、诸侯王才能穿戴的衣服、鞋履。
刘表因天子蒙难之时,护驾有功,特赐“錫鼓吹大車、策命褒崇、谓之伯父。”“上公九命,得服兖冕,故屦赤舄。”如今已经是受九锡的诸侯王级别了。
刘表本就姿容不凡,身长八尺余,相貌温伟,又着诸侯王服饰兖冕、赤舄,左右大车、笳箫、鼓吹,车骑甚盛,极具威仪。
任何人在刘表面前,都不免显得相形见绌,唯有一人例外,此人身长亦有八尺,姿容魁杰,头戴缣巾,身着重铠,腰间佩刀,躬身立于刘表身前。
此人便是荆州名士荆南将军长史、故章陵郡太守、樊亭侯,蒯越蒯异度。其乃蒯通之后,为人深中足智,魁杰有雄姿。
当年大将军何进掌权,闻其名,辟为东曹掾。蒯越劝何进诛杀宦官,何进却犹豫不决,蒯越料其必败,便离开了京师。其后,刘表单骑入荆州,能够迅速平定境内纷扰,多赖蒯越之谋。
刘表缓缓开口道:“异度,南方之事,孤就托付给你了。”蒯越是此次南下讨伐张羡的大军统帅,但他并不是唯一的统帅,如今正在江陵的镇南将军军师、南郡太守蔡瑁同样也是统帅,两人一正一副,分掌水步大军。
“必不负将军之托。”蒯越以军礼肃拜道:“长沙不辄,敢作乱违,今奉将军之命,举一国之兵,以大义而诛逆乱,上征下战,去暴举顺,必令大江以南,五岭以北,重归将军治下。”
“善。”刘表颔首笑道。
蒯越之后,诸将依次上前向刘表拜别,刘表大多时候一语不发,维持王者威严的形象,直到一个身高几近八尺,容貌俊朗不凡的披甲青年大步走上前来。
刘表目光温润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他虽然对蒯越、蔡瑁颇为信任,但身为上位者,不可能毫无保佑的将军权全部交给下面之人,肯定要在军中安插自己人,比如眼前此子。
此子是他的侄儿,名叫刘磐,从小不喜读书,只爱弓马,在山阳刘氏一族中,堪称异数。
刘表乃是天下闻名的名士,在他眼中,武夫皆上不得台面,以前不太喜欢好武的刘蟠,认为其日后难有大出息。不过随着世道越来越乱,他对刘磐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后来在平定荆州时,刘磐的骁勇起到了很大作用,诱杀荆州宗贼一役,贼中但有号称健者,皆被刘磐亲身斩杀。
可惜,刘磐勇则勇矣,却没有心计谋略,只能为将,不能为帅。今以中郎将统领骑军。
说是骑军,其实只有一千二百余人,没办法,荆州本来马就少,可用于作战的良马就更少了。而能得到良马的关中、蜀地,一个混乱不堪,一个与他有仇。刘表数年间,收刮关中流民,剿杀凉州叛将,也才有千余匹良马。
刘表对刘磐有些不放心,殷殷叮嘱道:“蒯异度、蔡德珪乃是荆楚奇士豪杰,今为大军统帅,你虽是我侄,亦当心怀卑下之心,遵守将令,切不可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挑衅统帅威严。”
“叔父之命,磐万万不敢有违。”刘磐无比郑重地道。蒯越和蔡瑁堪称叔父的左膀右臂,尤其蔡瑁,还成为了叔父的妻兄,刘磐轻易也不敢同他们放肆。
刘表面色一缓,又勉励其几句,最后重重拍在他的肩上,说道:“希望你归来之时,功勋已著,届时我必为你请功,封侯拜将,指日可待。去吧……”
“诺。”刘磐神情激昂的走下将台,大步流星来到自己的坐骑前,飞身而上。
其侧,有一员骑将,其年约三十余岁,身躯雄壮,脸如铁铸,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一部胡须浓密漆黑,望之威风凛凛。
刘磐对骑将道:“汉升,大丈夫居世,生当封侯,死当庙食,余者不足论也。今封侯之功,就在眼前,你我共勉。”
“诺。”
所谓“国之大事,在祭在戎。”大军出征,有着极为繁琐的程序,蒯越作为大军统帅,当众读了一篇才士王粲写的《讨长沙檄文》后,即率步、骑、水军两万人,南下江陵,与蔡瑁会合。
两人合兵一处,总兵力突破四万,楼船、艨艟、斗舰数百。
稍稍休整数日,八月一日,蒯越、蔡瑁率领荆州四万大军,沿江而下,对外号称水步十万,楼船千艘,直攻巴丘。
荆州南北大战,正式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