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妨碍他干好自己的工作,把这样的一座大鼎送上高台虽然有难度,却不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工头不明白,水儿却是明白的,这十二个大鼎就是哈密国的界标,按照铁心源的解释凡是大鼎所在之处,以大鼎为圆心,周边五百里全是哈密国土。
不过,他也仅仅明白这一点,却不明白刘攽老先生为什么会发疯一般的要求在大鼎铸造的时候一定要有非常多的铭文。
大王似乎明白老先生的心情,很自然的就把铭文书写工作交给了刘攽。
现在,每一个大鼎上都有三百七十一个字,这无疑增加了大鼎铸造的难度,耗费也是原先计划的一倍多。
身为大匠,水儿认为自己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他甚至连铭文都没有完整的读过,在他的眼中,那么些清晰地铭文不过是他工作的一部分而已。
午后的太阳猛烈至极,白花花的阳光晒在地上,工匠们即便是不断地往身上泼水降温,也无济于事。
水儿不得不下令停止施工,等待太阳西斜之后再说。
喀喇汗的官员不理解哈密人为何全部躲在阴凉处休息了,再有两天,两国的国王,王后,以及西域所有的勋贵都会来到这里,而这座令人畏惧的高台依旧没有完成的希望。
对面的哈密官员却全面停工了。
面对喀喇汗人的质疑,水儿觉得自己没办法跟这个糊涂蛋说清楚,工匠对哈密国的意义。
喀喇汗国的工匠基本上都是奴隶,最高明的工匠一般都是被国王豢养的,次一级的工匠也往往仰仗贵族的鼻息生活,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无休止的劳作,为国王或者贵族们奢华的生活做出贡献。
哈密的工匠不同,即便是在最倒霉的时候,第一优先撤退的人是妇孺,第二就是各种工匠,然后才会轮到其他人。
工匠是哈密国极为特殊的一群人,在富裕的哈密国,工匠们的生活要比一般人好的多,地位也高的多。
喀喇汗官员的怒吼被工匠们的熟睡的鼾声掩盖了,水儿也把一张湿毛巾铺在脸上,找了一张干净的凉席,倒头就睡,今天晚上的工作还很繁重。
乌利尔将军坐在胡杨树下,面前是一桌还算丰盛的哈密式样的酒宴,铁三百就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已经从上午开始喝酒,一直喝到现在。
虽然天气炎热,却没有人胆敢解开甲胄,不论是乌利尔还是铁三百。
“巴兹尔汗的女人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她们的皮肤像牛奶,声音像夜莺,胸部像天山一般高松……乌利尔,你们喀喇汗国对美女的描述只有这些词语吗?如果是这样,我就觉得你太可怜了。
如果有机会来清香城,我带你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美人儿。”
乌利尔喝了一口酒笑道:“我听说清香城是天堂,真的假的?”
铁三百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的腿舒展开来,瞅着乌利尔笑道:“来过才会知道。”
“诗人们怎么说来着?——从你踏进清香城,你就是一个幸福的人。
铁将军,这难道不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傻瓜们的夸大之词吗?”
铁三百认真的道:“能写出这样的诗的人,一定是以为学问高深的大贤。”
“知道吗?伟大的雄鹰王将会用烤骆驼来款待远道而来的哈密王……”
“嗷……”
“骆驼肚子里会有一只羊……”
“嗷……”
“羊肚子里会有一只鸡……”
“嗷……”
“鸡肚子里会有一只鹌鹑……”
“鹌鹑肚子里会有一颗鸟蛋是不是?乌利尔,这是清香城里的一道小吃,清香城里但凡是有人家办大事,都会烤一匹骆驼来款待宾客,至于鹌鹑肚子里的那颗早就被各种油脂浸泡过的蛋……嗷……太油腻了。”
乌利尔霍然起身,低着头瞅着铁三百道:“考一匹骆驼需要两天!”
铁三百痛苦的道:“不论是刷过蜂蜜的烤骆驼,还是刷过酱料的烤骆驼,制作过程一点都不好玩,难以制作不说,还不好吃,骆驼肚子里的羊还有点吃头,其余的就跟木柴一样,嚼不动。
不过,我哈密相国府已经下令,非重大节庆不得制作这道菜,太浪费了。”
“那是你们那里没有好的厨子!烤骆驼可是我喀喇汗国最美味的一道菜。”
“乌利尔,我知道你是一个从奴隶一路升迁成将军的好汉,我的遭遇和你差不多,我是一个从野人被我家大王检拔成将军的。
你好歹还有姓名,我当初连姓名都没有,还是我家大王给了我姓氏。
所以你我都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君主,就不要再试探来试探去的,我觉得这样做很蠢。
我听够了你对喀喇汗国的吹嘘,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既然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你来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对峙这么久?
难道就不能放开心胸好好地交谈一下,你也不要驱赶周边的牧人,我也不去阻拦你去驱赶牧人,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稳固各自的营地上如何?”
乌利尔沉默一下,淡淡的道:“迪伊思大人说过,不要相信眯眯眼的哈密人,你们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哪怕你们说天是蓝色的,我们也要抬头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我不敢把大王和王后的安危寄托在对你们的信任上,你们不值得我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