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昊气得直发颤,心下对荣华又恨上几分,再次料定她瘟神无疑。
荣华落胎后,被扔回了住处。
就连同住的两个婆子都嫌她晦气,御医又怎会给她留药?何况这人残害皇嗣……
荣华拆了颗嫁衣上的金扣子,才求了稳婆给她去弄来了点小产后能用的药。
由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被自己打没,所以怕再惹事端的朱永昊没有追究她谋害长子的罪名。
荣华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才几天的功夫,她又憔悴了几分。
整个身子都亏得厉害。
今日听说魏氏来了,她思来想去,还是得要见一面……
魏氏刚听到女儿的控诉才知女儿生产是这般凶险,面对差点害死女儿和外孙的仇敌,她如何还会怀有怜悯。即便对方还在小月子中。
“舅母……”荣华小心翼翼。
“别叫我舅母!”
“舅母,我娘……”
“你娘出家了,所以别叫我舅母。我与你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我娘什么?”
“我说你娘,假借出家之名,其实跑了个无影无踪。我说她,大概在外边又有了别的相好,前去投奔了……”
“你怎能这么说我娘……”
“我说错了?你们落到这个下场,不是因为她和姘头之事被揭发?她本就不是个本分人。狗改不了吃屎,耐不住寂寞的。”
“舅母,那些都是谣言,都是虞荣安编的谎。”
“哈!是谎吗?你心里有数!你娘就是个水性杨花的浪荡货!她啊,再次抛弃了你们姐弟,走了!”
“不……不可能!”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稀奇吗?你们姐弟,被她抛弃第三次了!否则你见她来看过你吗?”魏氏气呼呼。
荣华冲了上来,拉住了魏氏。
不知为何,她信了。
是的,就连虞荣安和朱承熠,她都远远见过好多回了。仇人尚且如此,没道理亲娘一次都不想法子来啊!同样是被禁锢,魏氏这八个月一直在暗中为廖静打点,还常来看廖静,哪怕有时候在高墙那头喊个话。
而自己呢?一直都没人管。娘若有心,怎可能一点都帮衬不上?什么出家,娘怎会是出家的性子?所以,魏氏说的都是真的吧?
魏氏将她轻轻一推,荣华便跌坐在地。
她掩面而泣,娘那些不光彩,她早就听说了。她当然知道自己和弟弟是被娘连累的!说白了,她落今日田地,一半是因娘的缘故!娘,她怎能这样……
魏氏让人将荣华轰了出去。呸!老太太还让帮衬?这样几次三番害人的货色,应该为民除害才是!
……
荣安在几日之后,听说了一个消息:荣华没法生育了。
不知是因为朱永昊下手太狠,还是小产后没有养好,又或是因为魏氏的告知受了刺激。
但荣安还是惊讶的。
要说命运这么奇妙呢?
前世今生,荣华不能生育这一条,竟是如出一辙。
前世的荣华也是在婚后不久,大概也是在这个春天小产之后,再没能怀上过……重来一世,有些事的轨迹竟然还能重合上。
星云倒是说得轻巧:她没有子孙缘……
这个春天,一如钦天监和星云的掐算,依旧不太平。
干旱还没过去,蝗灾又有复起的苗头。
朝廷一直忙着灾情,由荣安发起,已发展到有六家的善堂帮上了大忙,别处管不着,但至少京畿地区的流民都给安抚下来了。
荣安也渐渐习惯了这个“无底洞”,每月虽砸钱时龇牙咧嘴,但到下月时候,她依旧会爽快添一趣÷阁银子进去。
如此持久行善,不管是早先质疑她的达官贵人或是平民百姓,也都给闭上了嘴。毕竟,自己做不到,一般人都做不到,那还有什么脸面去质疑他人?……
一到春日,燕安边境也开始不太平。
鞑子捱过了最难熬的一个冬季,南压至边境,发现老对头不但精神饱满,似乎武器装备也更上了一层楼。而鞑子们最爱去的几条商路,皆是重兵巡守,几番试探,全是铩羽而归。
鞑子们发动了几次规模不一的滋扰,结果无一胜绩,一时间有些一筹莫展……
又是半个月后,宫里禧妃也传来了好消息。
由于是双胞,所以生产提前了。
也是疼了两天,禧妃最终平安产下了一对健康的龙凤胎。
皇帝大喜,宣布普天同庆十天。
一炮双响,不少人暗叹,就皇帝这精神头,至少还能活个一二十年没问题吧?那些意有所图的皇子们,是有得等咯!……
而将军府那边,于彤也迎娶了葛薇。
荣安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将身上担子全都转交给了葛薇。而府里有了于彤,爹不在的时候也有了主心骨。她终于可以将更多关注放在铺子上。
她和陶云商量着,打算准备开出第三家铺子来。
可彩云也有好消息传了来。
压力再次回来了。
一来是铺子里彩云主管生产,眼下两家铺子所有的产出都是彩云把着。可她孕吐严重,几乎只能卧床,铺子的事完全管不了了。
荣安倒想将生产交给菱角。可那丫头下月就嫁人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对她压榨。荣安不放心将生产随意交托别人,只能自己在铺子里盯着,而再开分店的想法也只能搁置。
荣安的另一重压力,则来自朱承熠。
听说阿暮将做爹,他面色难看了好几天。
他就这么被那些家伙一个个赶超了?郝岩那帮之前喊他“大哥”的超了他也就算了,此刻连阿暮都抢了先……有点说不过去。那些家伙都挑衅鼓励,让他努力,好像他不行一样。
事实荣安已调理了快一年,身子已经长开,御医表示可以准备怀孕了。如此状况下,某人自不罢休。
可荣安不急啊!她一直在小心避孕。她太忙了,早先一直说要自在生活,可事实到今日也没怎么大自在。这肚子要大起来,她上哪儿自在去?还有,她的铺子怎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铺子不会黄!”朱承熠错错牙。
每每这种时候,荣安都会抛着如丝媚眼,拿莹白手臂勾了他脖子。
“老想着过桥做什么。桥这边是湖,自由自在,想往哪边是哪边。可桥那边却是河,过了桥洞就只一条路了,连头都不能回。你确定要抛弃惦念了二十年的湖?”
朱承熠就这么每回在要孩子还是要快活的抉择里,一次次屈服于来自妻子刻意的引诱里……
罢,孩子,看来还得等等好色的爹和好玩的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