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泽闻言,慢慢转过头来。
元平见表哥松动,立马紧贴住了身后栏杆。怕他不信自己会跳,还特意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表哥,我若下去了。你和常茹菲的事还能继续?我因你而死,即便皇上不处置你,庆南上下也不会放过你。你的世子之位将到此为止。你的前程也彻底完蛋。
相反你若接受了我,只是受点委屈,你不但依旧风光,还前途平坦。这选择很简单,你还要坚持吗?”
威胁,几乎是元平最后的办法了。
但有效就行。
话出口后,她更觉得这法子甚好。
她原本还想让丫头去引人来,但这湖面上……可不现成的都是人吗?她只要挥挥手,很多人都能看见她吧?她要是爬出栏杆,大伙儿都会吓坏吧?孤男寡女时,表哥要逼死她,哈!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当众赖上他?
甚至她还能一口咬定,表哥对她做了什么,她要以死明志。
表哥自然是赌不起的!不管她是出了事,还是只单纯落水,他都要负责。他们还是得被绑定。他自然不会蠢到偏要一搏。
元平一下就心定了。
“你别胡闹。”朱永泽果然言语柔和了些,走前两步。“那里危险,你先下来。”
元平一见有效,自然得演到底。
她索性站上了栏杆边的木椅。
“表哥,这里风很大呢!”
“下来!”
“你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便跳下去。到时候,你就说不清楚了!”
朱永泽似是怒了,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元平,你别做傻事!”
这一声,带上了些内劲,瞬间传出去老远,一下将湖面上大部分的视线都引了来。
“有何事不能好好商量的。你这么威胁我有意思吗!你快下来!”
此刻的元平,立于二层露台的木椅上,距离湖面足足两丈多高。湖上众人昂着脖子看她……
风将她的红袍吹得鼓鼓的,那一抹娇艳岌岌可危,随时都有掉下栏杆的可能。瞩目又刺眼,让人很揪心。
这是怎么了?元平郡主要自尽?众人大惊。
虽说元平郡主站的位置是画舫二层往外突出的一块露台,正下方是湖面,即便掉下水也没有太大危险。可对方毕竟是娇滴滴的郡主,是大英雄的后代啊!
一时间,湖面上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劝声,让她有事好说,不要冲动。
元平看了众人一眼,露出了一个招牌的委屈笑容。
她随后扭过头来:“所以表哥,这么多人都会为我撑腰的。你听见他们的声音了吗?我觉得,要是跳下去,大概你在京城就会成为万民唾弃的对象!噗!怎么办?”
她突然就觉得很畅快,这么些日子以来的郁气也散了大半。
她故意将身子又往外倾了几分,引发了湖面更多人的惊呼。
永明湖上的大船小船,全都在往这个方向靠了来。
“表哥,看到那些人,听到那些声音了吗?我要是告诉他们你对我做过什么无礼之举后再跳下去,你会不会被千夫所指?我觉得,就是皇上给你的指婚也都没用。常茹菲压根就嫁不成你!你的王妃,或许只可能是我呢!”
元平心念起,立马动心了。
如此这般,常茹菲的婚事再次泡汤,一而再再而三,她便三次都没嫁成想嫁之人,彻底将成为京城笑话。到时候传她一个煞星之名,让她一辈子做老姑婆!
而相反自己,自然是当仁不让成为世子妃!
怎么先前就没想到这个好办法?
朱永泽小心翼翼往前一步:“元平,别冲动。你先下来,我们再商量!”
元平又向后挪了半分,她听到从她这个位置看不见的下层甲板上,常茹菲和虞荣安等人的声音也在传来,都是让她万事好商量的。
果然,这些贱人心里也很紧张呢!都怕她跳下去赖上朱永泽吧?
怎么办?她真想跳下去了。
要不就咬咬牙?
可是……会不会出事?会不会有意外?
这么多人瞧着,应该不会出事。
她湿身会不会不太妥?
嗤!不太妥又如何?到时候她的名声已经赖定表哥,所有人都只会心疼自己,而不会看低自己。
不过……
湖水会不会很凉?会生病吧?这么高跳下去,会不会受伤?
她胸腹到这会儿都还隐隐作痛,这一跳,会不会真得躺个十天半月?
元平犹犹豫豫……
“元平,别做傻事!快下来!”朱永泽又上前一步。
“你站住!”元平喝。“除非你告知下边所有人,你要娶我为妻,否则我就跳下去。我要告诉他们,你非礼了我!”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不跳吧,再威胁看看。
“你无理取闹!你休想!”
“表哥!你会后悔的!”
元平咬了牙,一脚跨了出去,踩在栏杆外沿。
随后,她深吸一口,探着身子往下瞧了一眼的同时,猛地扯开嗓子:
“表哥,你怎能这么对我。我……啊——”
就是这么往下看的瞬间,她的脚下却是突地一滑。
脚下一软,空了。
千钧一发时,她的手想抓,却只擦过栏杆。
惊恐之下,她的恐惧被放大,她似乎脚腕有些生疼,却又不太确定。
脑中各种惊恐念头接连飞过: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没说呢!还没告诉湖面众人表哥对她做了什么呢!怎能这会儿就掉下去?
她站得很小心,分明站得很稳,怎么就会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