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开始,满堂对虞荣安的质疑已成了各种赞许。
对于一个世人皆知“缺钱”、抠门、乡下上来的姑娘,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大趣÷阁数额去帮助人,确实没法叫人不钦佩。
所以早先堂上那一直上蹿下跳的几人一个个面色难看起来。
他们都清楚,银票不在虞家,假公济私之说便不成立。反之,人银票都拿去做好事了,他们的一番番指控,反而显得他们是何等无良。
原本他们还打算就昨日虞荣安画舫豪赌,对虞荣安的人品进行二次攻击的。可人家连昨日赌博赢到的银子都捐出去了,他们的论点更站不住脚。
他们所有言之凿凿的控诉此刻都已不攻自破。
相反,某人那张越来越委屈的脸,让他们开始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于是,看清楚形势的几人竟是跟着一赞,并直言是个“误会”。
输了!继续垂死挣扎只会输得更难看。
“误会?”荣安很“生气”,不由冷笑起来。
这会儿想收手了?也得看看她要不要继续吧?
“就‘误会’两个字,便把我们打发了?诸位大人真是好生随便,事件来龙去脉还没搞清楚便来弹劾我爹?一见势头不好便装傻说误会,你们怎么这么能耐呢?
多亏了大师德高望重,足够做我们证人的分量,否则我们父女,我们虞家岂不是跳黄河都洗不清?你们信口雌黄又可将皇上放在眼里了?”
那几个心下叫苦,暗道这虞荣安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强行把皇帝压下来,这是要闹大啊。于是乎,一眨眼的功夫,几人便跪了一地,连道“不敢”,重申是“误会”……
皇帝确实窝火。这帮人这么做,可不是眼里没他?可不是想要利用他?可不是把他当昏君了?
这些孽障,这是迫不及待要除了他的心腹啊!
所以皇帝毒辣的眼神扫出去,刚刚还热闹的堂中几乎是针落可闻,有些叫人喘不上气。
“还有,爹!”荣安又面对虞博鸿。
“怎么了?”
“您就是一贯忠厚老实,才会被人这般算计和欺负!”
“不得胡言!”虞博鸿一脸憨相。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些人,那是惯常指鹿为马颠倒是非的。廖家分明是要以这五千两做饵,为的就是报复爹,给爹一世清名泼脏水想要将您拉下马,所以倒打一耙设了这么一个局。
廖文慈信口雌黄,哄骗我收下银子,爹差点就承受不白之冤,试想我若贪心一点,试想府里财务再紧一些,试想我若晚几日再送银票给大师,此刻的咱们便得承受这满堂的指责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
“爹!我不答应!廖家太过分,凭什么咱们一直被欺负?他们就是见不得咱们好!我将嫁人,我可不愿头顶再被随意戴上各种栽赃的帽子。我必须让他们吃些教训!”
荣安当着众人,给皇帝磕了三个头。
“皇上,我们虞家也要状告廖家,告他们故意以重金设计朝臣,并以莫须有的罪名诬蔑栽赃朝廷命官,毁坏清官声誉,败坏朝廷形象……”
荣安这话不是玩笑,而是真打算这么干。
而且她知道,皇帝定会暗暗支持。
廖家手趣÷阁大,皇帝不可能没有怀疑。可皇帝暂时还没有理由去收拾他们,毕竟廖家祖上劳苦功高,皇室有人情债欠着。所以她出面要玩廖家,皇帝一定会默认。
这不,皇帝亲口宽慰了委屈上头的她,当堂处置了几个闹事的家伙,摘去了两顶乌纱,并点了几人暂时停职。
皇帝又大赞了荣安的善行,赞她起了很好的带头和表率作用,朝廷不日便会给她颁下荣誉和奖彰……
皇帝还啰啰嗦嗦一阵,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又提到燕安王妃一到,宫中便会备下大宴,让她好好准备迎接……
总之,皇帝说了一圈,就是绝口未提让她息事宁人。
既然如此,荣安便当皇帝默许了,她没了后顾之忧,自然潇洒离开。
说做就做,她一边张罗找人写状纸,一边去顺天府打招呼,还让人大肆宣扬了她要状告廖家之事……
两个时辰后,虞博鸿回府前来,却只见荣安正悠闲躺在摇椅上吃点心瓜果。
“怎样?”她手指一弹,张嘴接住了一颗葡萄干。
“下来,倒茶!”虞博鸿见女儿这惬意模样,摸摸自己奔波到泛酸的腿脚,突然就有点酸。
彩云来倒茶,虞博鸿偏不要,只等荣安。
他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伺候长辈是基本礼节,以后见了爹就要端茶递水伺候吃食,你再这般随意,爹就见一次打一次。”
心头也有些酸了,养大的女儿还没怎么好好相处就快要送人了,好亏啊!
荣安会看眼色,自然知晓老爹在想什么。
“那爹没机会打我了。”
“是翅膀硬了要嫁人了,觉得爹打不到你了?还是觉得朱承熠护得住你?”
见老爹磨着牙,面上都泛出了酸意,荣安这才起身笑着端了茶水:“给爹端茶递水是我应该做的,还是应该做一辈子的。我很愿意,所以爹休想借口打我。”
恭恭敬敬一杯茶奉上,再有甜言相佐,虞博鸿一下就舒畅了。总算女儿没白疼。
一杯茶喝尽,虞博鸿才将宫中之事道来。
“你走之后皇上大发雷霆,怒骂做善事瞧不见他们,惹是生非却是第一。后来廖家老太被召见,皇上劈头盖脸一顿骂。廖老太跪了半个时辰,差点没能起来。
廖家这老太太是人精,当即就表示一切全是廖文慈那个孙女的一意孤行。又说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早就不管事了。这次确实孩子胡闹,她监管不力。廖文慈犯下大错,她一定对其好好惩戒,绝对不会让其再生事端。
还说什么廖家这点银子全靠祖上积攒和老阁老当年退下后投的几个产业。说咱们对她家有误解,她家虽家底殷实,但刚刚一个月,便已卖了三家铺子来维持家族开销了。她家并没有外界所以为的有钱。
皇上当即便着人查了。确有其事,最近廖家出手不少产业。”
荣安哼:“还不是眼看朱永昊倒了,担心树大招风,开始未雨绸缪!”这方面廖家一直走在前面。此外,廖家人还谨慎,只怕这些日子已没少准备后路。“您继续说。”
“老太太当时打起了感情牌,开始与皇上忆往昔。她哭诉了一场,表示愿意补偿咱家息事宁人。如此,皇上也不得不给面子,最后表示只要咱们虞家不追究,这事他可以暂且揭过。”
虞博鸿也冷笑。
“之后廖老太就给我跪下了。哈,皇上都欠了她男人人情,还得给她面子,我哪里敢受她的跪。可那老太太坚持,定要我原谅她。说她愿意道歉,愿意弥补,只要咱们此事作罢。还说她绝对不会让廖文慈再出现咱们跟前碍眼了……”
“等等,廖文慈不会出现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