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开始。
为了照顾荣安,玩的就是骰子比点数。
一人三盅三颗骰子,一盅盖一骰,先押底,再摇盅,之后可以加押。到无人再加押时开盅。可选择三盅齐开,也可选择一个一个开。赢者可以拿走桌面所有银。中途若不跟便算是放弃,自动出局,所押银两不退。
三颗一样的点数为围骰,即豹子,大小通吃。
桌面若有多豹,点大为赢。
一轮为十把。
单把结清。
“玩多大?”
“我们通常是五十两银子做底。”寇乐很耐心解释起来。“看点数后加押是五十,闷押的话是二十两。当然若牌特别好可以加押,但最高加押的数额是百两封顶。”
“闷押是指……”
“即不开盅,不看骰子数,直接押上。此举颇有风险,需要慎行。虞小姐可还有哪儿不明?”
“没了。玩一把就会了。”
荣安心下咋舌。
数额上听着不多,可一轮十把,先不看输赢,仅仅底钱就得五百两。中间若输上几把,那这一轮小会儿的功夫,就是上千两的来去。可这只是一轮。这看点数的赌速度多快啊,一下午要是来个十轮……这要没点底气还真玩不了。
荣安身后几人也是同样的惊讶。
玩得会不会太大?
颜飞卿和陶云没多少银子,常茹菲虽有钱,到这里来一瞧,她就是个贫农水准。三人都知荣安最近花销大,分明也扛不住……
于是三人几乎同时拉了荣安几下。
一直关注这边的兴宁伯立马献殷勤道:“姑娘们第一次玩,若不然咱们便风度些,让姑娘们熟悉熟悉,这一轮先玩十两的吧?”他善意的目光投向这边,再次定在了常茹菲身上。
经他这么一开口,桌上几人皆应可。
荣安笑,烂人,这人情他故意要送,她还不稀罕要呢。
“兴宁伯果然风度不凡。”荣安对其大赞。“不过既然玩赌,自然不能未战先退了,就按着惯例,玩五十底的吧。”
身后几人又一道戳起了她后背。对方这些人都是赌桌老油条,她还能讨得便宜?送银子吗?
“要不,就别玩了?咱们做点别的不好吗?”
“放心,我就玩一轮。”荣安转身笑:“我带你们挣银子。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投钱给我,要么借钱给我。”
她并未压低声音,所以这句,竟是大伙儿都听见了。
连别桌的纨绔也都看来并你一言我一语。
“虞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的豪爽。”
“虞小姐放心,您只管玩,银子不够,兄弟们给你凑!随便何时还!不用有负担!”
“来啊,小爷今儿投三百两支持虞小姐赢。往日里朱承熠那家伙赢了我不少银子,今日可就指望虞小姐给我回挣些……”
氛围一下热起来了。
荣安好笑又无奈的发现,她此刻的一脸面子与将军府毫无关系,一个两个都把她当做了纨绔王的夫人来对待。不不,更有些土匪窝里压寨夫人的豪气感觉!
可见朱承熠这段时间的功夫没少下。
只一小会儿的功夫,投荣安赢的已有上千两。
如此,被拱了上去,更没法撒手。
常茹菲三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始掏钱袋子。不管是借是投,总得支持一把的。
“荣安,你带了多少银子?”常茹菲问。
“没有。”
“什么?”
“我不是以为今儿是你做东吗?就带了几十两,都花在前边那船上了。”
“……”
常茹菲也本以为是自己做东,所以真就带了些银子,可若上赌桌……
“我可告诉你,我统共只五百两。”她小声在荣安身边道。“而且还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拿来便是。”
荣安凑近几分:“今儿,我打算空手套白狼。你等着收账。陶云,你可以坐近些。”
赌博……除了运气,应该也是门技术活。
笨蛋坐身后要出事的!
荣安挥挥手,招呼了好茶好吃的,全都送去了常茹菲和颜飞卿跟前……她一点都不希望那两人看见自己牌。
荣安拿着银票,便有下人会意上来换零。
那人一瞧,只五百两,惊讶和尴尬在面上一闪而过。言外之意:就这么点银子,一轮怕是挺不过去。
那下人打算将五张百两票全换成了二十两和五十两的零票方便玩赌。
荣安一脸心疼,却是制止了那下人道:“先换三百两吧。”嗯,她全是小家子气模样,随后只换了四张五十和五张二十的票。
众人早就对虞二小姐的“拮据”和“节俭”有所耳闻,此刻一见,刚刚的起哄声一下小了不少。虞家并不富裕,他们煽动了姑娘玩赌,怎么就生出了几分欺负人的感觉?……
陶云掩唇。可不是空手套白狼?
这第一把,已经赢了。
谁有脸会赢这第一把?
别忘了这可是一桌子的纨绔!
荣安明显不会玩,不懂玩,还没银子玩,这第一把就把她给赢了,那岂不是明显欺生?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胜之不武。丢人巴拉,还众目睽睽,如此欺负人分明被人笑话,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此外,朱承熠那混子要知道他媳妇被欺负,定要在他们身上讨回去……
更何况他们是纨绔。纨绔最重要的是什么?风度!四位淑女跟前,如何展示谦谦君子之风还是很要紧的。这更事关他们名声。
此外,都看见荣安统共就五百两。这第一把就给人赢了,这不是不想让人玩?这不是要赶人走之意?还是欺负人!还是丢人!还是要被骂!不地道,不好。
而且这赌局是主家开的,虞荣安是主家请的,这第一把的面子总要给主家的!毕竟所有人都还在主家的船上待着呢!谁会这般没有眼力见?……
至于那兴宁伯,为了给她四人留个好印象,这一局也定会是来好好做人的。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荣安这一局,铁定是赢!
就看她赢多少了……
第一轮第一局开始。
荣安一脸懵懂,先跟着扔了五十两底出去,随意摇了摇门前盅。
那盅是特制的,摇动时不但很有分量,连声音都没有一点,所以很难有听音辨数来作弊的可能。
寇世子是庄家先说话。
按着惯例,庄家第一把通常要先闷押,所以他没开盅,直接扔出了二十两。
荣安坐寇世子下手,也是二十两扔了出去。
寇世子赶紧喊停,善意提醒到:“虞小姐,可以先看看点数合不合适再下注的。闷押的风险很大。”
对面那个讨人嫌的兴宁伯再次开始假卖人情:“是,虞小姐押注时还是慎重些。您不如先看看点数,若数字大再跟。您第一次玩,刚刚您的闷押可以不算,您不如先收回,开盅看看?”
“那多不好。”荣安摇头:“既然坐下了,还是要守规矩的。出手不悔。不要紧,继续吧。”
剩下四人见状,自然一个个全都跟着闷了二十两。没理由一个小女子都敢闷,他们一个个提前看牌吧?这么玩不起,要叫人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