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此刻的朱永昊,是旧仇新恨全都算到了荣华身上。
虞荣华尖叫连连,这才突然想起,昨日朱永昊的丫头分明彪悍,怎么今日就会吃了她一巴掌,还顺从将她带来这里?肯定还是廖静,故意的!故意引了自己来找茬。
荣华抱着朱永昊的腿,哭着控诉廖静……
朱永昊只觉心累,一脚将荣华踹开,懒得解释。
刚要让人将荣华拖走,圣旨到了。
齐刷刷跪了一片。
荣华以为是给她新婚赏赐的圣旨,差点想回去换衣裳。
于是,她又是挨了太子一脚踹。
顺公公亲自来了这一趟。
圣旨下。
太子的头衔,到底飞了。
当然,理由不是欺君忤逆,不是通敌叛国,皇帝和朝廷都要脸面。只说是太子去年负责的造桥修路中,一边贪fu,一边安排了不少空职吃空饷,由于施工质量太差,造成了巨大损失,今年洪水时道路被毁,害了不少人命和家财……
所以,革去太子所有职务的同时,废太子位,并由朝廷负责彻查太子府所有资产和人员,太子府上下所有人等即日起严禁进出府邸……
若说听到圣旨后荣华还是迷迷糊糊,但当听到一阵阵整齐的步伐慢慢临近,当管事来报整个太子府已被禁军封锁,当一群禁军冲进来围着朱永昊要钥匙要账本要印鉴要交接,她才隐约想起,昨日虞荣安和爹所言。
所以,他们并没骗自己,太子真要倒台了?
怎么可能?
太子啊!
皇上嫡子啊!
怎么还会被废?
不过是几个银钱几条人命,就被废了?
“廖静,这不是真的。对吗?”
廖静淡淡瞥了荣华一眼。她也失望啊。可看到虞荣华这一脸想死的样,她一下舒服多了。相比虞荣华,她就是个富人,有人有钱有地位有宠爱,眼下还有新乐子,那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所以说,你是瘟神!”廖静故意恶心荣华。“你一入府。殿下就栽了,你对得起殿下吗?”
“我……”荣华想的是另一件。“太子不是太子,那咱们也不是良娣了?”
“对,就是个妾!单纯的妾!”你还是个未得宠就失宠的妾!
荣华肝肠寸断,比刚刚朱永昊打她还要受伤难过。
这便是她所巴望的一切,并不惜脱离家族也要得到的一切?
一瞬间,荣华周身血液全都冲到了后脑勺,更有一股股寒气在体内游走。
所以,自己这个良娣还没享受到一人之下的滋味,便一无所有了?不会,不可能的!
荣华腿一软,头一昏,眼一迷,直想晕过去。
可她不敢,她希望是梦。
但浑身的痛觉告诉她,都是真的。
“殿下,殿下。”她再次膝行到朱永昊身边抱了他腿。“这是做梦对吗?”
“害怕?”朱永昊冷笑。“让你失望了对吗?”他语气放柔了下来,依稀有从前的感觉,但他眸中不见往日温柔,只有如冰山的冷。“失望也没用。有的错一旦发生,便只剩一条路,早晚失望会成绝望……你想走吗?”
荣华一愣。
“你走不了。我不会放过你。你为了嫁我费尽了心机,眼下我处境不好,你自然得陪着我。你好好享受。”说罢,朱永昊一脚踢开了她。
荣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看着那些禁军进进出出,喊着“开库房”,查东西,清点一样样值钱物什。
她一下想到了自己那三箱东西,那是她仅有的一点东西了,会不会……
荣华几乎是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她吓到了。
冲出廖静院,她才发现整个太子府,竟然四处全都是禁军。
她疯跑起来。有那么一瞬,她想着,要是此刻离开来不来得及?她不嫁了。她要离开!不管是回廖家,还是跪在虞家门前,她都不嫁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不敢了。
她的婚事,是皇帝赐婚!
她担不起。
她没有虞荣安那样的胆量去拒绝,她也没有爹和男人来护着。若离开,她的名节……说不清楚。她也不可能再找个比太子更强的人了。
这一瞬,她竟是恨了起来。
娘呢?她怎么不来救自己?
怎么就不管自己?
荣华跑回了那个院中。
果然,已有禁军进入其中。
有人正准备开她的箱子。
她飞扑了去,挡在了那些人身前。
“这是我的。我昨日陪嫁来的。不是太子府的,你们不能拿走。”
“让开!”禁军奉旨查检,哪里会管这突然冒出的丑八怪。于是,有两人已拔刀推了出去。
荣华傻了,却依旧没忘死死抱住箱子。
禁军抡刀就挥了下去。
破空声很大,荣华一惊,赶紧怕死地抱住了头。
众人流露鄙夷,也不管她,一下将她三个箱子翻了个底朝天。
哗啦啦的几声。
一箱子是衣物,剩下的,有一箱是瓶瓶罐罐古董字画,还有一箱全是首饰装饰。
见东西价值不菲,才有禁军细细打量荣华那张五颜六色的脸。
“你是……”
“我是虞荣华!你们一定听过吧?”
众人一下了然,一瞬间,却是冷嗤四起。原来这便是那个为了往上爬,连家都不要,连姓氏都不要,连亲爹都不要,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虞荣华。
“这便是你要的?”众禁军纷纷打量这个比客院还不如的简朴小院,不但没有新婚样子,就连个奴才都没有。这虞荣华可真病的不轻,正如其名,为了荣华,甘愿被辱过这种日子!为了荣华,连亲爹都不要了啊!
“看在虞将军的面上……兄弟们,走!”为首的禁军一挥手,齐刷刷数十人便离开了。没动她的东西,算是放了她一马。
荣华哭倒在她的衣裳堆上。
她看到大伙儿看她如看傻子的表情了。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沾了爹的光。她好像有点后悔了……
这边荣华还没缓过来,却有人来报,让她赶紧去昨日进门的侧门,说她弟在那儿闹事。
荣华头皮发麻,却只能拖拽着绵软的身子往那儿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