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怎会给百里飘云造成危害?虽抢到了飘云转身的一个间隙,却是直接将飘云的下一刀引火烧身。百里飘云狂热刀势顺着两把刀冲涌而上,纳兰小弟整条手臂连着胸口都被震受伤,退后两步站立不稳吐出一大口血。
过去的罗洌,和与自己平级的飘云交手,或许还因为惺惺相惜的关系不教他以一敌二。但现在……对宋军,能带走一个是一个!所以趁着飘云尚未回防,毫不犹豫提刃追袭,狠辣之招追魂夺命,到他背后锋芒寒亮:“大家勿怕,增援还有后续。待我杀了此人,一同过去救景山。”他所言非虚,他有后招,增援分批赶赴,并不全在这里,只怕宋军失算了!
当是时,飘云察觉背后生风,仓促调运全身气力,漂亮地一个回掠,外表轻灵而内蕴千钧,强行架开了罗洌这一剑。不容喘息,罗洌再扫一剑,飘云勉强接过,正待继续单打独斗,忽然白光一闪,斜路竟又刺来一刀……
惊呼声才到耳畔,飘云就意识到他们的惨呼是为自己,一阵剧烈的疼顷刻从腹部蔓延开来,好像是被那个喊着“给我小弟偿命”的徒禅月清给捅的?
飘云来不及分辨,意识就因为失血的关系渐渐模糊,天旋地转,竟不知罗洌又趁势砍了他几剑……
倒下的一瞬飘云想了很多:看来罗洌虽然没想到火攻却也是有备而来,很明显这里当真开始汇入源源不断的后续金军……可惜我的计谋只能给宋堡主开个好头,却不知能令他达到几成的预期了……我军的人,什么时候能察觉出不妙,来救,来拦?唉,劫数难逃,星衍,姜蓟,我来见你们了……
原已准备赴死,忽然间身上如有滚滚热流经行,眼前则见气色凛凛若霜之清洁,那是……
飘云倏然神清,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身上只有四处并不致命的伤——原来,百里家的家臣们殊死救援,给他这个少主撑了几十回合,而就在罗洌冲他补最后一剑的生死关头,盟军因为“转魄”的报信而察觉罗洌有后招,从而立即向这里增派了人手,一骑当先的正是——
“万紫千红总是春”“春城无处不飞花”“银烛秋光冷画屏”……剑身明明清淡如水,剑招却是光怪陆离,剑胆却是豪情万丈!
由他宋恒的玉龙剑来对罗洌、徒禅、奥屯之流的刀剑,绰绰有余得很了。
“飘云且睁着眼,看我打这些杂碎。”宋恒愤然疾刺,对那几人手不留情,如此,才能威震后续金军。他对飘云的言下之意是,飘云别死,我虽坐镇指挥,还需你出奇谋,我们缺一不可。
“是……”百里飘云向来懂事乖巧,虽脸色惨白却平静带笑,“还要与堡主挺进凤州,还要与主公共谋江山……”
成州决战,以宋军大胜而告终,金军针对林阡的谣言曾经起效,却在陇南地区的战报中昙花一现。
日前由完颜瞻艰难聚拢的八千金军,半数以上都被宋军歼灭、击伤或俘虏,所幸其本人由罗洌从凤州急调的增援所救,逃出生天。可惜成州军的残兵败将接下来只能成为凤州军的累赘,先前的坚壁据守竟成了错误甚至笑话。
“末将有罪,自缚请死!”完颜瞻战胜时从不居功,战败后闻知上级暴怒,便毫不避忌地揽责在身。
众位副将全然感动,连连跟去为他求情:“不是将军的错……”原就在凤州的薛焕也说:“成州那般恶劣的战局,景山他能撑这么久,几乎和宋恒平手,已经难能可贵……”
“合达,何罪之有。”完颜纲见风使舵惯了,看见薛焕都开口,哪里敢再追责,赶快将完颜瞻扶起,“可别轻易请死,你还年少,前途大好,未来路还长着呢……”
尽管如此,他心里其实并不看好完颜瞻,虽然名为十二元神之一,可自从其兄弟完颜望死后,完颜瞻的凶刀阵便大不如前。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完颜纲,觉得完颜瞻既然惨败给宋恒,成就估摸着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多谢大人宽赦,可是……”完颜瞻心力交瘁地问,“凤州,会否受到连累?”
“不会。凤州战备已足。”完颜纲终究拿出些主帅的架势。
“宋恒真要来,便再试试我的刀。”薛焕也抱楚狂一笑。
“当务之急,是将真正的罪魁祸首——那个在西和偷开城门、在成州指引宋恒的‘转魄’揪出来。”帐帘掀开,走进一个面容阴沉,目光凶狠的男人,正是自楚风流死后便性情大变的罗洌。
“如今肃清?似乎不妥?”完颜瞻打心底里不愿面对,可是转念一想,成州我也觉得不妥,可是成州正是因此而失,怎可以一味给敌人机会。所以半晌之后,立即主动改口:“肃清可以,不可‘大幅’。”
“不必大幅肃清,转魄就在此刻帐中。”帐帘开合,罗洌身后,陇右的天空只剩惨淡的月光和摇摇欲坠的星斗。
“什么?!”众人皆惊,这地方已是凤州守卫战的核心将领区域。
罗洌的目光集中在徒禅、奥屯、纳兰等区区五人,其中三个还身上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