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投奔他?”孙思雨色变。
“我自有主张。”孙寄啸轻声道,“姐姐万事小心。”
直目送她上山远去了,孙寄啸微微叹息:“看来我是有必要见见林阡,跟他好好谈一谈了。”
“少主人要与林阡谈什么?”
“谈我姐姐的婚事。”孙寄啸说得严肃。
“可是少主人,川东最近都在传,那位盟王,已经大婚在即。”
“与盟主凤箫吟么?”孙寄啸闻言一愣。
“不错,少主人。据说天骄徐辕、‘九分天下’、云雾山排名和各地首领,只要能来的都在赶来的路上了,都是盟王和盟主的旧知。泉州的厉风行夫妇、建康的李君前帮主,日前也都在川蜀境内。”
“这场大婚,倒真是方便了不少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侠客高手,天南地北亦能得以一聚。”孙寄啸点头,“不过,他和凤箫吟大婚,不妨碍我姐姐也嫁给他,不是么?”
五月中旬,盟军驻守各地首领开始陆续出现川东,先后与林阡凤箫吟会面。最早是正巧赴川蜀襄助的李君前、厉风行两位帮主亲自来贺,其后是局面刚刚稳定不久的夔州风鸣涧派人道喜,日前更有黔西沈家寨与川北短刀谷兵将至此助阵。
川东局势到此时此刻,已经更加不含糊。
闲暇时候,藏钩杀人依旧风靡盟军。范遇和莫非堪称从来不败,老实人杨致诚则没有一局是赢,玩得最兴起的是郭昶祝孟尝,常常互相诬陷胡乱搅局,海逐浪正在逐步学习加速修炼中,而到这种关头却还恪尽职守的是向清风,巡查时偶尔路过也不加入。
“你这群麾下,个个都很可爱啊。”厉风行坐在阡的身侧说,他从小就是“打遍东南无敌手”,如今更加稳控着整个福建路的局势,是阡初涉江湖时最早的战友。
“川东的战事,还多亏了他们。”阡点头。
“连郭昶都投降了你,整个川东,其实只剩一个孙寄啸了。”风行如是说。
“是啊,并且孙寄啸此人,多侠气,少杀气,不足为惧,有黑(道)会这许多人的情义在,最迟十日,他必定归顺。”阡微笑着点头,看着这群渐渐才有的麾下,和这三年才巩固好的联盟,颇有些如释重负。
咦,视线里怎么没有吟儿?转过头,她早不像平日里那般到处窜了,此刻正安静地端坐在金陵的身边,瞅着陵儿怀里厉风行还不满两个月的大胖儿子,时不时要求抱一下,不抱的时候便一直逗着小婴儿玩,似是相当喜爱。
“哎。”厉风行扯扯阡衣袖,半带玩笑:“你娘子啊,已经迫不及待了。”
“哪有!是你的战儿生得太可爱了,叫我爱不释手而已!”吟儿听到了,赶紧说。
“你们俩可要快点啊,都比我们俩晚了两年。快点啊!我家战儿不等人的!”陵儿笑着对吟儿讲。
“这么快就指腹为婚?可给我和吟儿压力了。”阡笑起来。
“万一我也生个儿子呢?”吟儿问。
“那、就只能结拜兄弟了……”饶是陵儿聪明,也只能想到这么个解决方法。
“结拜兄弟,那又如何?还不是会反目成仇?”
众人正聊得开心,忽然插入一个不速之客,不用转头看,听声音、辨风格,也知来者正是祁连山那位威风凛凛的霸主——洪瀚抒。果然眼前是红衣一袭,高大刚猛,洪瀚抒负手而立,明显倨傲。眉间的威武之气,比阡更盛。
“瀚抒……”吟儿一怔。
“林阡,我说得不对吗?当年你最爱的女人蓝玉泽,不就是被你的结拜兄弟杨宋贤夺了过去?其后难道你不曾与杨宋贤反目成仇?”瀚抒字字挑衅,句句不敬。盟军见是他来,早便停止了休憩,一时还不知他意欲何为,只能面带愠色个个站在一边瞪着他。
“瀚抒,就事论事,不必翻过去的账,玉泽宋贤,与你无关。”阡面色冰冷,显然不悦。这幕情景,吟儿当然不想看见:“瀚抒,何以从来不肯听进别人的话,从来不肯理解别人?”
“你向来都说我不理解他,那他呢,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他林阡在我洪瀚抒的故事里,不也充当了一次杨宋贤?!”瀚抒语带怆然。
“洪山主,不要太过分。”厉风行怒道。陵儿神色黯然地叹,洪山主啊洪山主,总是要把一些本不相干的问题联系在一起。
“瀚抒,偏激时的思路,旁人不能帮你理顺。终有一天你会想清楚,你、我和吟儿,我们三个人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矛盾抑或根本就没有矛盾!如今你不想归属联盟我不强求,若想回来,随时可以。”阡的回应,只令洪瀚抒冷冷一笑:“林阡,你不必装得这么大度。如今她心在你那边,怎么说也都是我的错。怎么看都好像是我紧紧纠缠。”转头看吟儿、金陵、厉风行等人:“你们也不必这么紧张,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挑衅,只是想来祝贺你们而已。”
顿了顿,立即说:“不要误会,不是祝贺你们大婚。我来是祝贺你们,川东之战,干得漂亮。小吟,你对我说,如果我和越风都不做林阡的左膀右臂,你一个人做他的左膀右臂,虽然辛苦,这回你却是做到了。而林阡,你说什么‘杀戮不是唯一的征服’,‘人心才是最大的天下’,我原先不信,这次也见识到了。撇开恩怨不谈,我欣赏你林阡的决策,和你凤箫吟的魄力。”
吟儿还来不及说“谢谢”,瀚抒却已然说完,话锋一转,甚是犀利:“你们是最好的战友没错,但要是成了亲绝对不会幸福。所以,大婚之日,千万不要请我。”
“什么态度!谁要请你!”厉风行见他说罢就走,不禁大怒,差点直接追上去,却被阡抬手拦下,陵儿亦上前来按住火大的厉风行:“别惹他,千万别火上浇油了!”
“和瀚抒之间的误会,一时恐怕还难以说清楚,只能等他心绪平静再说了。”阡回头看了吟儿一眼,她无奈点点头:“真不知瀚抒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