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儿扑棱棱地飞离枝头,走廊里传来拉杆箱远去的声音。
陈旭用一种“你是在逗我吗”的目光看着王新平。
满是褶皱的白床单上放着一打老人头,从厚度看也就三十来张。
这就是王新平的全部……不,是他跟唐七见的全部身家。
开始的时候陈旭听到王新平说这次来取出了所有存款,已经准备好大干一场的话蛮激动的,但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王新平所谓的存款只有这么点。
“旭哥,你知道的,唐七见喜欢网购,有用没用的总是买一大堆,耳根子还软,被人忽悠两句就上了保健品的车,一买还是两份,她爸妈一份,我爸妈一份,基本月初领的工资月中就花光了,剩下的时间就靠借钱度日。我这边除去自己的吃穿用度,还得帮她还信用卡与花呗,半年下来就存了这么点钱。”
说起这件事,王新平的脸上写满了无奈,每次花完钱唐七见都信誓旦旦保证再乱买东西剁手,但是一觉醒来就把昨天的誓言忘得干干净净。
陈旭同样很无奈,只能用原本就没想要王新平出钱的念头安慰自己。
他来横店三年了,因为去年父亲做手术,花了一些钱,现在手里存款只剩下三万三千块,在摄影器材、车辆、人手都解决的情况下,要拍一部公益广告片营造口碑不成问题,但是接下来还要开公司、租场地、买设备……三万多块钱根本不够用。
“资金方面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先看看剧本。”陈旭把放在床头柜的趣÷阁记本递给王新平,上面有他连夜写的剧本和分镜头脚本。
“对了,七见呢?”
王新平拿着趣÷阁记本说道:“早晨吃完饭就跑出去了,发微信也不见回,还想让她帮我去酒店取行李呢。”
他们昨天回去后就去找制片主任辞工,听闻唐七见怀孕的消息,对方没有出言挽留,支付了一点酬劳后放任他们离开剧组。
本来王新平是想今天上午离开剧组下榻的酒店,到陈旭栖身的小旅馆居住,但是回过神来发现唐七见没影了,他害怕陈旭多想,就一个人先过来这边商讨关于拍摄广告片的事情。
“哦。”陈旭叼着一根辣条走到窗户前面,拉开绸布做的窗帘,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楼房沉默不语。
去年春节回家,有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表叔找过他,意思是希望他能带大学才毕业没多久的表弟进入影视圈,为此可以提供一趣÷阁用于圈内活动的资金。
当时陈旭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他见过那位表弟,知道那小子想进影视圈的动机不纯。
现在自己要当导演了,在没有接到广告业务前手底下的钱肯定会越来越少,是不是要打一个电话给表叔,探探他的口风?
“能行,这则广告片一定会火。”
身后传来王新平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兴奋与惊艳。
陈旭转过身,拿走嘴角叼的辣条:“有没有信心拍好?”
“放心吧,拍电视剧和电影会有困难,像这样的短片肯定没问题。”
陈旭笑着点了点头,那可是上过央视,红遍神州的广告片,现在借助母亲节这个重要节日,如果不能造成轰动效应,引发社会话题,他导演也别做了,去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两个人的交谈,陈旭走过去把房门拉开一点,缝隙里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
是唐七见。
她微笑着挥挥手:“嗨,旭哥。对不起,我迟到了。”
这丫头身上最具破坏力的东西就是她的笑容,在剧组的时候美术指导经常绷着一张脸过去兴师问罪,最后都是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离开。
“下次记得来早一点,再迟到罚站。”
他把房门开的更大些,放唐七见从外面进来,这时忽然发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有一个人。
陈旭看着换了一身浅蓝色薄款风衣的秦慕然,一时愣在原地。
她今天一改往日素颜形象,脸上化了淡妆,五官显得更精致,面部线条越加柔和,身周还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跟他前女友买过的柏林少女的味道有点像。
“你怎么来了?”
秦慕然跟着唐七见走进房间,把包放到靠近门口的柜子上,神色平静地道:“我被制片人炒了。”
陈旭和王新平面面相觑,不知道那位制片人在想什么,昨天炒导演助理,今天炒化妆师,把拍戏当什么了,过家家吗?有钱也不能这样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