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漫刺杀你时是何修为?她现在人在何处?”在知道秦风战力已大不如从前后,百里朽的内心难以抑制地动摇起来。
在如今的战局下,秦风相当于就是卫国的希望,而昭漫却是亲手将这唯一的希望给粉碎了,这叫百里朽如何能善罢甘休?
可是秦风面对百里朽的质问却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将两枚灵简扔给了百里朽,嘴角挂着的自嘲显而易见。
“你还玩儿?”百里朽心有怨念,本来不想跟秦风打这些哑谜,可秦风却是只顾着赏花喝酒,完全将他当作了一团空气——百里朽无可奈何,只得捏碎这两枚灵简,任灵简中的信息传入脑海之中。
“这、这是……”灵简中画面很清晰,可以清楚反映当事人在做什么,而作为主人公的秦风,当时正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地喂一个侍女吃葡萄,且一共喂了两次,第一次喂了一颗,第二次喂了两颗。
百里朽看后不由得一愣,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说不得他还要调侃秦风两句,比如“你对昭漫也不是那么一心一意嘛”之类的。
可这个念头在百里朽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的一瞬间,他的身躯就如同被一道雷霆击中一般,整个人僵在那里,捏碎灵简的手微微颤抖。
百里朽知道这灵简中画面的出处,那是由秦风陪卫法出席的那场家宴,当时他正在和百里离商讨声东击西的作战策略,所以并没有参与,但是他却立马明白了秦风为何会中那“绝情绝义陌路散”。
“昭漫的记忆也恢复了?”“你我的都恢复了,她自然也不例外。”
“这灵简是谁帮她私刻的?你可不要告诉我那名侍女就是她。”
“那名侍女自然不是她,至于这灵简的制作者,从刻印的角度来看,大概是在十二场合战中,未羊场合的头名,卫戎。”说到这里,秦风瞟了一眼正欲转身的百里朽,轻笑一声,随即叫住了他,“你不用急着去找他算账。我记得十几年前斩杀那最后一头海兽时,卫戎刚好就是我麾下部属,所以他的结局你应该很清楚——这酒真不错~”
百里朽沉默了,两只脚像栓了万斤巨石,根本没法动弹,只得一把抢过秦风的酒壶,然后不管不顾地往自己嘴里灌酒,以此作为发泄。
“这到底是什么因果?这到底是什么因果!”百里朽将头埋得很低,操着沙哑的声线悲愤怒吼,既像是在询问自己,也像是在质问秦风——那场家宴,卫法一开始是不想去的,坚持要去的,是他和秦风。
“如果没有喂那侍女吃食……如果采纳卫法的建议不赴那场家宴……如果早些出手杀了卫戎那个祸害……如果那晚不管昭漫,今日的局面便完全能够避免……百里朽,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秦风端起酒杯,看着石桌对面这个两百岁不到,却已两鬓斑白的家伙,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被战争消磨的东西早已不可计数,改变的已悄然改变,不变的也总会不变。
就像他被解除兵职后,某一日昭漫居然带着酒来“安慰”他,一番巫山云雨后方才吐露这么多年对秦风的思念与怨恨——恨他在十二场合战中无条件帮她,恨他那晚救了她,恨他那晚占有了她,恨他不再去找她,恨他有了她之后还要去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不快,而后发现这其实是爱,可待到后来,当所有无处排解的情绪通通化为恨,便足够她带着一壶毒酒单赴虞山。
那是一场无解的局,是秦风无法拒绝的局——只要他还喜着昭漫,昭漫斟给他的酒他就不得不喝;只要他不愿意忘记昭漫,绝情绝义陌路散的毒就会一直侵蚀他的修为道基,直到他二人双双殒命。
所以秦风解不开这毒,他也不擅解毒!哪怕虞山还有“虞母洞”这样超脱世间的存在,但只要秦风不愿解这毒,那么谁也帮不了他。
如此一来,殒落,已是注定之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秦风自然是看透了,可还有人没有看透,比如百里朽,比如不知情的南山菊跟梦乡……所以秦风仰头饮尽杯中残酒,随后从怀中拿出一方金帛递与百里朽,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身离开。
“若城破,便将此书昭告天下;若未破,你我便还有相见之日。”
百里朽手里攥着这方金帛,望着秦风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发觉自己沉寂多年的修为,竟隐隐有突破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