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闷雷滚滚,尽管声音沉闷并不响亮,可那翻卷的黑云却是将整个卫都城的天空完全遮蔽,不管不顾地往下镇压!单论这架势,怕是和摧城没什么两样。而就是这样极端恶劣的雷暴天气,街道上还有个人在马不停蹄地赶往自己的住所,准确地说,是名女子。
“时间上应该来得及,不过得赶快。”昭漫面色阴沉,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肚,攥紧手中缰绳,朝着添香阁的方向疾驰而去。也不知是不是黑云蔽日的关系,此刻的昭漫正“逃窜”于一片阴影之中。
没错,是逃窜。因为彼时的昭漫,已经不再是点将台上那个不畏一切的冷美人,而是胡乱扎起头发,用一件大氅将自己紧紧裹住,以一种狼狈逃窜的模样,穿梭于趣÷阁直的都城街道上。
就好像她的身后跟着一整队穷凶极恶的追兵,亦或是跟注视她一路的阴影中潜藏着什么狡猾残暴的怪兽。总而言之,她的状态并不好。
其实对修行之人来说,除非坐骑是那种世所罕见的稀有灵兽,像卫法的小白,或着身怀一些专门炼制的飞行道具,比如剑修的飞剑,否则还是催动修为,以腾空术进行飞翔来的更加迅捷,也更为安全。
但这两样昭漫都没有,所以在这种随时都会降下落雷的天气里,“快马加鞭”似乎就成了一个比“飞掠天际”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的选择。可实际上,这还是不合理的,因为她完全可以寻一处客栈或是屋檐来避雨,没有必要在暴风雨来临的前一刻,与时间争分夺秒。
这么想来,可能性便只有两个:一是昭漫自身有着不得不回添香阁的理由;二是如果选择待在外面,就会发生不堪设想的危险后果。
“来了来了!各就各位!一......二......三!”
一马平川的青石板路上,一根绊马索忽然从地面弹了起来!别说昭漫的坐骑,就连昭漫本人都没有发现此处居然设有埋伏,而且还是蓄谋已久的那种——霎时间,人仰马翻!街道响起了两声重重的闷响。
“来者不善。”昭漫心中如此确认到,同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呼嚎着骨头断折的痛楚。虽然在遭重的第一时间勉强保住了意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现在的她别说应敌,连呼吸都觉得撕心裂肺。
“啪、啪、啪。”一声声拍手鼓掌的声音传入昭漫耳中,空旷的街道不仅没有因此而喧闹嘈杂,反而变得更加压抑沉寂,“哎呀呀,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金口玉言、冷若冰霜的昭漫司礼嘛!”
话音未落,一道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人影从旁边的巷道内缓缓走出,出现在昭漫的视野之中。而随着这个人影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从阴影中,从屋舍里,从石板下冒了出来,一眼数去,竟不下十人。
“昭漫司礼,地下凉,你穿的......嗯——尽管不少,可也不能这般作贱自己的身子呀!我扶你起来,可好?”言及此处,明显是带头的这个斗笠男子,亲切地朝昭漫伸出了手。同时这个距离把握地十分巧妙,既没有伸到昭漫面前,也没有远到昭漫完全就够不着。
虽然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昭漫也不可能真的就向其伸出手。
“呵。无胆鼠辈,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还能不知羞耻地躲那么远,说真的,你无法不让我替你感到悲哀。”
昭漫的嘴唇流下鲜血,为了挤出说话的力气,使脑海中的混沌感减轻一些,她二话不说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毫无示弱求饶之态。
“闭嘴!你这个添香阁的贱人!”斗笠男子的表情掩藏在灰纱之后,从昭漫的角度什么也看不清,但其却在听到昭漫讥讽的一瞬间,扬起手臂,反手将她抽飞出去,“一个做皮肉生意,人尽可夫的娼妇,当了两天司礼,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简直可笑!”
“轰隆隆!”云层之中的闪雷终于开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一头被压抑许久的野兽,要用惊天撼地的咆哮,宣告自己的存在。
趴在地上的昭漫蓦然一抖,头发也在刚刚那一巴掌下散乱开来,身上的大氅毛色黯淡,宛若在无声地诉说着昭漫的脆弱与无助。
“听着,贱人!今日未羊卫戎与申猴冉和的那场战斗,本来你宣布二人同时晋级还好,可你逆天而行,非要判他俩皆负,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因你这句话而倾家荡产?在点将台上耀武扬威之时,你又可曾想到迟早会遭报应?你这贱人!明年今日,乱葬岗上都不会有你的埋骨之地!老子要把你削成人棍,丢与豺狼虎豹啃食,叫你永无轮回!”
一语言罢,斗笠男子一把抓住昭漫的头发,将其提到眼前——看着她瑟瑟发抖,眼眶通红的模样,内心的畅快之感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拿......拿各自钱财去赌,赔个精光却来怪我?好吧,我道歉,我真想到有朝一日会向老鼠道歉,刚刚骂你是鼠辈是我不对——毕竟你连做洞里的蚂蚁都不配,充其量只是某只蛆虫的粪屎罢了。”
说这话时,昭漫的牙关已经上下打颤,身躯也止不住地颤抖着,可仍以一种极为鄙夷嘲讽的眼神瞪向面前的斗笠男子——生死不惧。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骂得好!”斗笠男子怒极反笑,笑声之阴戾,竟不知为何还带上了一丝哭腔,直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