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风,你说得太严重了吧?大家都这样做的……,我听人说,以后可能就没有国营企业了,都是私人企业。咱们现在不抓紧时间,以后说不定就会后悔呢。”
黄丽婷讷讷地说,与其说是要说服唐子风,倒不如说是替自己辩解。她没想到唐子风对这件事的反感有这么强烈,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不动这个心思。
唐子风说:“黄姐,我跟你说,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要有长远眼光,不是盯着眼前的三年五年,而是能够看到未来二十年。我敢跟你保证,中国不会放弃现在的制度,国营企业不但会保留下来,未来还会有更大的发展。
“就算我们不去说国家政策如何,就说我们自己做人,也还是要图一个心安理得吧?现在丽佳超市的资产加上招牌,已经能值几个亿了,黄姐你已经是一个亿万富婆,难道还不知足吗?
“宋福来打金车的主意,肯定是首先让金车陷入严重亏损,逐步抽空金车的家底,这样才能让主管部门低估金车的价值,把金车贱卖给他。你想过没有,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把金车上万职工都给卖了。
“他捞到了钱,上万职工下岗了。年轻一点的职工还好,年纪大的,没有文化、没有技术的那些人,怎么办?有些人甚至连维持生计都难。黄姐,这样的钱,你赚到手里,良心能安吗?”
“子风,你说的……,姐都同意。姐这不是有点财迷心窍了吗?唉,姐毕竟是个女人,见识就是不如子风你,要不我凡事都要找你拿主意呢,你就是姐的主心骨。”
黄丽婷忙不迭地做着自我检讨,又给唐子风戴着高帽,想把这件事情给揭过去。
唐子风说的话,黄丽婷有一半认同,另一半则说不清楚。她也是国企里的职工家属出身,当初临一机经营困难的时候,厂子里的职工家庭有多苦,她是看在眼里的,至今也还记忆犹深。
唐子风说金车一旦被宋福来等人吃掉,上万职工将生计无着,黄丽婷能够感同身受,心里隐隐也有了一些不忍。
但与此同时,伸伸手就能够赚到一个亿的诱惑,又让她难以割舍。她给自己找着理由,觉得金车的死活,其实与她无关,也不是她能够改变的。就算她不与宋福来合作,宋福来也可以找到其他的合作者,同样会把金车搞垮。既然如此,这趣÷阁钱为什么不能由她来赚呢?
唐子风看着黄丽婷,笑了笑,说道:“黄姐,人各有志。我刚才说的,只是我自己的想法,黄姐如果觉得我是唱高调,你也可以做出别的选择。超市也有你一半的股份,你可以拿你的那一半去和宋福来合作,回头赚了多少钱,都是你的,与我无关。咱们的合作就到此结束,你看如何?”
“子风你说啥呢!”黄丽婷立马就急眼了,“谁说我要跟你分家了!别说宋福来那边也就是个把亿的好处,就算他堆一座金山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丢掉你,去和那个老东西合作。子风,我可告诉你,我黄丽婷这辈子都赖上你了,你别想把我甩了。”
“呃,黄姐,台词错了,你这话不该是去对蔡工说的吗?”唐子风哭笑不得,赶紧纠正对方的话。
还好,这时候还不算很晚,超市是一直营业到晚上十点的,此时还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总经理室的门外也不时有超市的员工走过。换成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黄丽婷对唐子风说这番话,唐子风就得落荒而逃了。
“讨厌!就知道调戏你姐!”黄丽婷用妩媚的目光白了唐子风一眼,却也不再说那些容易引起歧义的话了。她原本也不是水性杨花的人,前几年觉得唐子风年纪小,不解风情,可以耍弄耍弄。现在唐子风也算是有家有口的男人了,她再在唐子风面前说这些,让别人听去,的确是该说闲话了。
唐子风也不便再纠缠此事,他正色道:“黄姐,我们不说大道理,说点更实在的。这两年国家的政策调整比较大,出了一些漏洞,宋福来他们就是抓住了这些漏洞,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看着吧,等这一段过去,国家肯定要回过头来彻查这些事情。
“到时候宋福来怎么吞下去的东西,国家还会让他怎么吞出来,顺便再送他一副纯钢手镯,外加西北沙漠的免费10年游。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只要安分守己地做下去,就能赚到大钱,有必要去冒这种风险吗?”
“我明白了!”黄丽婷点头说,“我听你的,把姓宋的那老东西给回了。”
说罢,她又感慨道:“唉,你还别说,决定回了宋福来的事情,我突然就一身轻松了。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天天心里都是揪着的,连睡觉都不踏实。”
“这就对了。”唐子风说,“清清白白赚钱,穷也好,富也好,吃东西有味道,睡觉睡得香。如果昧着良心去赚钱,不管赚到多少,这辈子都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老蔡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怎么,这件事蔡工也知道?”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跟他说呢,他这个书呆子,肯定不会同意我这样做的。我是说,他过去老跟我叨叨,说我开超市要讲良心,不能卖假货,不能虐待员工。”
“蔡工是个厚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