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霄昀的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窜红,连耳朵尖都未能幸免,他好似听见了砰砰砰的心跳声,宽袖里面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袖子,松开、握紧,反复了三四次,那种剧烈的羞涩感才好了那么一丢丢。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而后微微抬起头,这才发现他的岳丈大人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陆父第一次’厌恶’自家闺女的口无遮拦,简直是胆大包天。贤王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帝的儿子,能问他一个下臣叫爹爹吗?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让皇帝知晓了,那可不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事了,稍微一个不注意,可就灭了九族了。陆父差点没吓的魂飞魄散,十分严肃的呵斥道:“瑾儿,不得无礼!”
这事,就连一向宠她如命的陆母都不甚赞同的摇头,“瑾儿,休得妄言,”她转身对着齐霄昀微微一笑,“王爷的诚意,臣妇已然知晓,瑾儿生性浪漫,偶尔会口无遮拦,还请王爷多多海涵。至于王爷和瑾儿的婚事,王爷选定日子即可。”
齐霄昀回头,看着一脸委屈的陆安瑾,心里一阵疼,不扎心,但很痛。他强忍着想要拉手亲亲安慰她的冲动,浅笑着看着陆父陆母,方才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一股脑的全秃噜了出来,“大人夫人,既然瑾儿已是我的王妃,你们是瑾儿的爹爹娘亲,便也是本王的爹爹娘亲。”
他从未说过如此肉麻的话,因此说的断断续续,磕磕巴巴的。齐霄昀听见一声浅笑,本能地回头,便看到方才还委屈巴巴的小女人,此刻却是笑靥如花。看到那张灿烂的笑脸,他忽然觉得往日里那些难以言说的话,真的说出口,并没有那么艰难。
是他给自己上了一把无形的枷锁,将自己锁进阴暗的一隅,任性的拒绝任何光明的射入,就像一头拒绝任何人靠近的伤瘦,孤独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拒绝友善、拒绝阳光、拒绝了别人,也封闭了自己。
陆父大惊失色的看着一脸淡笑的齐霄昀,此时他的心掀起了阵阵波涛汹涌的巨浪,他满是担忧的和陆母对视一眼,见对方浅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再客气的寒暄,摆出正常岳父的态度,“你和瑾儿成了亲,日后便要互相体谅、相互支持,宫廷生活容易,定要万般小心。”
陆母接着道:“昀儿,你的身份决定了你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娘亲知晓你的不容易。你和瑾儿既然已经认定了彼此,也做好了相携一生的打算,那么遇到了难处,便不要再自己扛着,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淡淡的话语蕴含着满满的关心,从未感受过这般温暖的齐霄昀瞬间便红了眼眶,他感觉到有些丢脸,便低着头,借着宽袖,认真的回,“爹爹娘亲的嘱托,霄昀定会铭记于心。”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多谢爹爹娘亲的信任,身为贤王,我定然会竭尽全力保护东齐子民;身为瑾儿的夫君,我定要尽我所能的守护她。”
他的生活一直是冰冷的,突然接受到温暖,让他通身的冰渣掉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从头灌到脚,非常的陌生,但让他非常的欢喜。
感受过阳光的人,就再也回不到黑暗了。不过对于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改变,他乐于接受。
陆父叹了口气,齐霄昀的处境看着风光无限,其实有多难,他最清楚不过。不过这孩子成熟稳重理智,虽然为人冷漠了些,但也十分的爱护老百姓,比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缓缓的站起来,拍了拍齐霄昀的肩膀,安慰道:“爹爹相信你,照顾好自己,也保护好自己。”
齐霄昀本就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眼泪,再也承受不住这温和却炙热的关怀,他急忙低下头,按捺住过于活泼的心跳,哑着胖子回,“我晓得了。”
“好啦好啦,”陆安瑾看着齐霄昀红通通的眼睛,心疼的不行,她上前一步,笑着拉着他的手,“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么煽情的话啦,说的我眼泪汪汪的。”说罢,还调皮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装模作样的说,“别问我的眼中为何饱含泪水,是因为我爱你们爱的如此深沉。”
陆母忍俊不禁,笑呵呵的附和道:“就你嘴甜。”她瞪了一眼一脸沉重的陆父,“瑾儿说的不错,今天是一个大好的日子,我们不谈那些沉重的话题,昀儿瑾儿,你们饿不饿?”
陆安瑾闻言,立马像小鸡啄米一般狂点头,她十分夸张的说,“娘亲,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走走走,我现在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了。爹爹,别愣着了,我都听到你的胃在大唱空城计了。”
“你这孩子,”陆父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太皮了。”
他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当初就不应该对她太过放纵,以至于现在她无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整天像个野猴子一样,着实难以管教。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饭,他们很默契的都没有再提朝堂之事。吃饭途中,凌云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有些着急的汇报道:“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陆安瑾知晓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否则凌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汇报。她笑着对齐霄昀说,“既然有要事,那便去忙吧。”
陆父陆母也连连说道:“去吧,去吧。”陆母还加了一句,“忙完莫忘记用膳,你方才并没有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