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琢磨着不能多,他还是要纯净的透明玻璃。这种茶盏之类的有色玻璃,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开口道:“最多安排四十个工匠。一天做上千个应该不成问题。”
“局座,以下官看,就做琉璃盏这样的茶盏。莲花瓣、菊花形、海棠花,各种样式都可以弄成模具。咱们先卖茶盏这等小物件,等到时机成熟,再卖价值更高的花瓶之类的宝物。”
蔡京自信道:“冬日寒冷,就算是有卖主冬天碎了几个,咱们到时候给他们换新的不就成了吗?”
“你的意思说?”李逵顿时来了性质。
蔡京的经商才华绝对不比他差,主要是蔡京缺了李逵的见识而已,无法做出新奇的玩意,博人眼球。让人乖乖的将钱袋里的金银掏出来。
要说具体操作,蔡京的手段一点也不比李逵差。甚至在大宋来说,也属于最顶尖的奇才。
只见蔡京凑近低声道:“局座,您是准备细水长流,还是赚一波快钱。”
“元长,你也看出来了。这技术说白了,简单的很。产量也很大。就开始的时候能收获千倍的利,之后恐怕很难为继。不如卖一段日子之后,让商人进来竞价经销权。”李逵直接告知了蔡京他心中的想法。
蔡京早就看出了李逵的心思,产量这么大。奇货可居的经商理念可以摒弃了。想到这些,蔡京心里就有底了。大宋的有钱人很多,先供应这帮有钱人,官宦之家,商贾之家,先把这趣÷阁钱给挣出来。然后让普通的中产百姓购买。
这需要打一个时间差。
铺货要稳准狠,下手要快。
至于后续的经营,按照蔡京对李逵的理解,李逵根本耐不住性子做这买卖。之前李逵对造出这等有色的琉璃还非常不满。
显然,工坊做出这样有杂色的玻璃,根本就没有达到李逵的预期。将来这买卖还得和煤球一样,让商人进来。
既然如此,蔡京目光中露出一丝凶光,他认为割大宋权贵的韭菜,毫无心里压力。
不仅要割,还要割一波狠的。
这个想法对商人来说,没问题。商人讲利,唯利至上。但是主持这场割韭菜行动的人恐怕会得罪整个大宋的官场,所有的权贵。毕竟,有钱人,多少还会有点权。即便是豪商,背后也有大家族,甚至皇族做靠山。
钱挣起来是简单。
可是如果夏天的时候琉璃盏一千贯一个,秋天变成了一百贯一个,冬天的时候卖十贯钱一个……
大宋的所有权贵的心态都会崩的呀!
李逵犹豫道:“这生意要是在一年之内就打压到平民都能买得起的程度,会很遭人恨。这样,多给商人一点好处。关键这琉璃盏,还不是雪花盐。雪花盐天天吃,价格贵一点,普通人也吃用不起。最多买个雪花盐的罐子装装门面。可是琉璃盏,真要是小心点用,十年八年也不会坏,甚至第一批购买的人,多半有心将此物作为传家宝。”
“一旦他们到了秋天,传家宝是没指望了,发现此物最多只能做个冥器陪葬;到了冬天,这玩意只够普通人陪葬用。岂不是要和天下人为敌?这样下去,此人恐怕在大宋想要活命都不容易啊!”
李逵不无忧虑道:“元长,你说咱们找个色目人。京城也有,只要在背后控制,让他听话没大问题。”
“大人准备给商人多少好处?”
蔡京暗自可惜,这生意他想做,但是有顾虑。和李逵想的一样,割智商税,让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半年之后就要露相,他也怕成为众矢之的。这简直就是和天下为敌。钱少了,不值当。这比卖命都要招人恨。
李逵踌躇道:“一成。三月为期限,三个月之后,就让商人竞价,咱们不做这买卖。”
蔡京惊叫道:“售价的一成?”
李逵理所当然的点头道:“这是自然。要想一次收获足够的利,必须四京,京兆府就算了,没几个有钱的。开封府、河南府、应天府、大名府,另外江南富庶,江宁府、杭州府、苏州府也算上。市舶所在,杭州和泉州等地,可以卖给海商。我估算着要是运气好,搞大点一千万贯还是有希望的。关键是这些地方都要铺货到,同时售卖。给商人一成利看着多,但这是卖命的钱。给少了,怎么成?”
“一千万?”蔡京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公鸡,临死惨叫了一声。
李逵摆手道:“一成也就一百万贯而已。但是元长,局里账目不能这么算,账上做只留下一半。也就是五成入兵统局账目,另外本官是发明人,要两成红利不过分吧?”
“大人,拿一半都应该。”蔡京巴结道。这话蔡京是肺腑之言,李逵要是自己在家偷偷搞,根本就没有兵统局的事。到时候,所有的好处都是李逵一个人的,他们这些属下,连分一杯羹的机会都没有。
李逵笑道:“不用多了,本官就要两成。这是兵统局的规矩,一成是专利,另外一成是研发。本官要是不捅破这个窗户纸,恐怕再好的工匠也做不出来这玻璃器皿。另外的利,给商人一成,工坊和我局中官员一成,另外一成,作为我等小金库用。”
一成就是一百万贯。
蔡京对其他的分配,没有任何意见。李逵要拿走两成,在他看来理所当然。琉璃盏要没有李逵,大宋怎么会有如此精致绝伦的宝贝?可是,给色目人,这不白瞎了吗?
当即趴在地上,脸色决然的对李逵道:“局座,色目人最是无信无义,不可啊!”
“可是,不让色目人做,大宋的商人背后都有家族,你以为咱们能保住秘密?而且真要是做了这买卖,得罪天下权贵无数,这可是卖命钱。”李逵无奈道。尤其是要将大宋的有钱人一网打尽,这太丧心病狂了。最终只要半年,就能让所有权贵明白,他们是傻子。这等嘲讽下人权贵脑子的蠢事,连李逵这等无法无天的人都不敢做。
蔡京趴在地上,两行清泪落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激动道:“下官自从进入兵统局,寸功未立。局座,就让这得罪天下人的事让下官去做。”
“可是……”李逵脸上表情似乎有些不忍。
可是蔡京却跪在地上,决然道:“蔡京为局座,就是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于天下无义之人为敌?下官敢为局座效死!”
李逵悲天悯人的拍着蔡京的肩膀,心里却笑开了花。只要蔡京敢和天下权贵为敌,那么这家伙只能跟着自己一条道走到黑,以后可以当成心腹用了。
而蔡京呢?
为了一百万贯,下跪。
看不起谁?
关键是跪地上膝盖舒坦。
就是和天下为敌,怕什么?兵统局也不是吃干饭的,到时候他就不信李逵不伸手拉他一把。打为了一百万贯,他可以连性命都不要,怕什么?
见过爱钱的,没见过如此爱钱的。李逵不由唏嘘道:“元长,既然你心意已决,本官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多给你半成,从本官的红利中给。”
“局座对下官恩同再造啊!”蔡京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心一软,李逵就又送出去五十万贯,蔡京心中笃定,李逵是爱他的。
一个月之后。
京城最败家的权贵,长公主驸马都尉王诜在府中举办鉴宝会,邀请京中皇族竞相参加。而当日晚宴上,四只总价达到万贯的琉璃盏,让宾客对王诜嫉妒地恨不得将这笑出猛虎气息的老家伙暴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