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是。
章楶一跺脚,恶狠狠道:“团练不过是民兵青壮,不堪重用。子由,随我去环庆路。”
“不去,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苏辙虽是文臣,但朝廷养我几十年,难道我还不能为朝廷冒险一次?”苏辙断然拒绝,随即宽慰道:“再说了,质夫兄也不是说我二兄的徒孙是难得的人才吗?有他在,我的安慰也不成问题。”
“你怎么就这么犟呢?不行,你必须跟我去,即便不去环庆路,在京兆府总可以吧?”章楶见劝不住苏辙,退而求其次,想着让苏辙去了京兆府也算是个办法。至少京兆府防御不成问题,墙高城深,党项人肯定攻不下来。
苏辙再次拒绝:“陛下派我来西北,不是做个贪生怕死的统帅。我朝自古没有怕事的文臣,更少有怕事的文臣。不说我,就是李清臣来了西北,他也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质夫兄,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西北如今我说了算,如果我去了延安府,延安府被围困,质夫也要以歼灭党项大军为首任,不要急着救援,一旦……”
“一旦有所不测,西北六路暂时就由质夫兄掌管,等请示朝廷之后,再做决断。陛下派我来西北,是来安抚西北百姓的,派你来西北是来击败西夏人的,我们各安其职,有何不可?”
章楶被说的哑口无言,他明白即便自己现在说出带着刘延年的三万大军增援延安,也会被苏辙断然拒绝。
更要命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的西北还真是苏辙说了算。
章楶和苏辙在进入西北才两天,就分道扬镳。
苏辙带着亲卫骑兵,火速穿过了同州去了延安府。
而章楶需要整顿大军,准备偷偷绕道去木波镇。
延安府,肤施府衙。
吕惠卿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朝廷的消息。
然后他双目痴呆地看到了朝廷派遣来的大军,整整五百骑兵,领头的倒是官面很大,副相,枢密副使,端明殿大学士,还是老熟人苏辙。其实吕惠卿对苏辙并不太熟,苏辙发迹的时候,吕惠卿已经被贬谪了。而苏辙在此之前,不过是个小官而已,文章写的好,但这不足以让吕惠卿另眼相看。
甚至二苏兄弟俩虽说中进士在嘉佑二年,但问题是他们俩兄弟中了进士之后不久,老苏苏洵病故,接着生母病故,俩人在做官初期丁忧了六年时间。加上太学里的一段时间,二苏的政治生涯是从神宗时期开始的。
等到他们开始在官场晋升到通判和太守的官职,那时候的吕惠卿,早就是变法派二把手,后来甚至篡了一把老王的宰相之位。
当年的吕惠卿位高权重,怎么可能去关注两个五品的官员呢?
时过境迁,如今的吕惠卿垂垂老矣,苏辙也是两鬓斑白的老臣,他们这一次在肤施见面,却是一次让两人都颇为感慨的见面。
吕惠卿和苏家没仇,也没有机会打压苏家兄弟。所以,这次见面的还算比较融洽。唯一让吕惠卿不满的是,苏辙竟然没有带来援军。
这让等到半个月援军的吕惠卿大为失望。
可当他听到了苏辙将章楶的计划和盘托出,西北战局的重点大宋放在了环庆路之后,吕惠卿并没有像一个被抛弃的女子,大吵大闹,呼天喊地。而是冷静的看了一眼苏辙,冷冷道:“子由,你不该来。”
苏辙愣住了,章楶看不起他也就算了,凭什么吕惠卿也看不起他?
随即,苏辙压下心头的不快,反而轻松道:“朝廷需要重臣担负责任,辙不才,愿意做这个为大宋慷慨赴死之人!”
说话间,苏辙并不高大的身躯突然间伟岸了起来,这让吕惠卿微微蹙眉,语气很是不善道:“子由,难道你以为老夫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不成?”
郝随在边上,说实在的,他这个监军当地憋屈啊!吕惠卿不听他的,那是吕惠卿有这个资本,当年吕惠卿可是宰相,而郝随在二十年前还是宫中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黄门,管着一群如同鹌鹑般的宫廷杂役。
即便在皇城之中,郝随见到吕惠卿跪在地上巴结对方,吕惠卿也不会多看郝随一眼。
一个吕惠卿已经足够他难了,没想到还来了个苏辙。
相比吕惠卿,苏辙算是后起之秀,但元祐年苏辙就已经是朝廷重臣了,郝随那时候还在宫里做低级官宦,面对苏辙,还是心头发虚。
就如同一个人走在独木桥上,前面来了一头老虎,后面来了一头狼,加上李逵这个谁也不听劝的主,就像是潜伏在水下的鳄鱼,郝随有种大宋第一憋屈监军的哀叹。
“郝随,带老夫查验首级,军功。”
“郝随,如今金明寨的情况如何?”
“郝随,李逵人呢?出城去了,你怎么不去?”
……
郝随如同陀螺般被苏辙无情抽打,可是却还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面对苏辙雷厉风行的号施令,他战战兢兢的回复道:“相爷,您老有所不知,李逵已经带着五千步卒去增援金明寨了。”
“金明寨可否安然无忧了?”苏辙眼前一亮,这几天他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可郝随的一句话却让苏辙的心坠入了谷底,郝随也不想让苏辙发飙,可是没办法,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相爷,李逵带着援军在金明寨南三十里处被围了。”
“什么!”
苏辙顿时惊吓的跳起来,拽着郝随的衣襟怒道:“为何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