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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的一处大宅中,竹林淡雅清新,草庐寥廓脱俗,正中的厅堂里,白须老人半倚榻上,闭目抚须,沉醉于古琴声中。
熙川先生坐在另一边,拿着大理报的创刊号,手在抖,嘴唇在动,胡须在颤,火气从胸腹里往上冲,真的太不厚道,简直是卑鄙无耻!
报纸的第二版,完完整整的重现了那场辩论,其中还加入了不少非常主观的描写,段誉那边,自然是正面的,他们这边,就是食古不化、自私自利还强词夺理、死不悔改的反面形象。
其实段誉审核过,写这场辩论的文章,真的很写实,但对熙川先生来说,只要在报纸上提及那场辩论,就是对他们的再一次侮辱。
尤其是听说,这份报纸,已经送往全国各地,也就是接下来的这几天,只要有心,所有人都能像那天在台下近距离的旁观的一样,事无巨细的知道他们得败绩,这叫尤其注重形象的他如何能忍?
他也悔。
此时再看当初的言语交锋,能轻易的看穿段誉的漏洞,轻松的找到太多适合反驳段誉胡言乱语的话来,当时为什么就想不到?
这让他更是气愤。
鼻子里简直和正煮着的茶炉一样,要喷出气来。
他看了旁边的老先生一眼,见他依然好整以暇的闭目倾听着美婢的琴声,完全没有睁眼的意思,便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完整的再现那场辩论之后的文章,题目是《学以致用》?
开篇就是引用圣人的话,“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何意?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又为何意?……”
徐熙川此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是贬低我儒家么,为和还要引用这么多圣人之言?
他耐着性子看完这篇文章,顿时再也忍耐不住,开口说道:“真乃鼠目寸光,简直一派胡言!”
学以致用,学的东西,要在日常派上用场,这倒还说得过去,但因此倒推回来,粮食很重要,所以要去学如何种田,如何育出高产的种子;房子很重要,所以要想着去钻研如何把房子建得更好……
若是读书人去学、去想着农夫做的事、匠户做的事,那还是读书人吗?
“其用心,何其险恶!”
他以为,这就是段誉在继续强化士农工商实为并列的观念,这是想从根子上,分化瓦解儒家。
下一步,是不是要说,“士农工商”之“士”,乃是军士,彻底把我儒家子弟置于等外之处?
“草庐先生,想你也知道,若是我们就此束手,恐怕一两年后,我儒家在大理,就无立锥之地。”
草庐先生,当年没斗过黄昊,已不在朝的老瀚林、熙川先生希望拉拢的士林耆宿,依然很淡定的连眼睛也不睁,“看看下面的,”
下面的?徐熙川翻了一面,只看了几眼,便再也坐不住,一下子站起来,“这……不可能……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