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大老爷来了,要见吗?”姜嬷嬷将信折好,放在桌上,小心问着殷老夫人。
面对继子找来,殷老夫人冷了脸色,“见,我倒要看看,他的良心是怎么长的!还是被狗吃了!”
姜嬷嬷说道,“老夫人先静静心神,老奴这就叫他进来。”
“我没事,你尽管叫他进来!”殷老夫人抹掉泪水,端正身子坐着,一脸的森然。
“是。”姜嬷嬷叹口气,走出去请殷昌盛去了。
……
殷昌盛足足等了一刻的时间,才有小丫头出来传话,“老夫人请大老爷进屋说话。”说着,还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眼殷昌盛。
殷昌盛心中烦乱得很,没留意丫头的神色。
进了屋,殷昌盛正要露个笑脸,说几句好听的话,却听到殷老夫人冷冷的一声笑。
他皱了下眉头,抬起头来,正看到殷老夫人挂满寒霜的脸。
殷昌盛心中咯噔了下,老夫人火气为什么这么大?还在为儿子长风的事?
这个倔老婆子!
殷昌盛这人为了达到目的,脸面什么的,一向都拉得下来。
他往左右瞧了瞧,还好,只有老夫人的两个心腹侍女在,其他人都不在正屋里。
他腆着脸走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母亲”,其实殷老夫人只比他大三岁,为了从殷老夫人的手里得到帮助得到银子,他从殷老夫人过门开始,就一直喊着她母亲。这三十几年来,也确实从她手里顺走了不少银子。
母子关系也还过得去。
“母亲,儿子是来替长风道歉的,他其实……”
殷老夫人淡淡看他一眼:“哼!”
殷昌盛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忍着心中的不快,说道,“母亲,长风是被人陷害了,他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怎可能会故意纵火烧佛堂?明知佛堂里有您和舒儿在……”他脸色一沉,轻哼道,“一定是永王的人陷害了他,要不然,为何永王只关着他,不杀他,反而是一口嚷着要私了叫儿子赔他十万两就放人?他分明是陷害之后再敲诈!”
殷老夫人:“……”
殷昌盛愁苦着脸,“可儿子哪有十万的银子?全家进京花销不少,上下打点,建新宅……,哪处不要花钱?”他偷偷瞄一眼殷老夫人,见殷老夫人默然不语,又说道,“母亲,咱们殷氏嫡系一支,可只有长风一个男儿啊,他是您的亲孙儿。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求母亲帮着想想办法凑齐银子,儿子好救出长风……”
殷老夫人忽然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你还好意思找我要银子?你叫我当你儿子是亲孙子,你可有当锦慧是你亲妹妹?你儿子和我一丝血亲关系都没有!可锦慧,她和你是一个父亲生的!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也只有一个妹妹,你又是如何待她的?”
对于这个只比自己小上三岁的继子,殷老夫人也曾经对他满怀期待,认善待他,他会善待她生的女儿,哪想到……
殷老夫人想到女儿出嫁时委屈的泪水,越想越气。
殷昌盛眨着眼,“母亲,儿子一直都待锦慧是亲妹子,哪有忽视过她?”
“你少狡辩!”殷老夫人咬牙切齿,“我问你,詹世海和锦慧的婚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殷昌盛心里头猛吃了一惊,老婆子怎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但他是不会承认的,他还要找老婆子借银子呢。
“不是,没有的事,他们是两情相悦,自己认识的。”殷昌盛朗朗说道。
“好个两情相悦。”殷老夫人冷笑,“詹世海比锦慧大了整二十三岁!比我婆子还要大三岁,她怎会看上他?当时老太爷也还活着,锦慧不缺父爱!是你算计了她,对不对?”
女儿殷锦慧刚满十六岁那年,殷昌盛带了四五个朋友来家办诗酒集会,其中就有当时已快四十岁的死了老婆的詹世海,不知怎么的,锦慧加入到他们中间一起作起诗来。
她想着,有殷昌盛这个大哥哥在,女儿不会有什么事,再说了,又是在家里。
谁想到……
丫头报之消息给她听时,她差点气死过去。
女儿居然和詹世海发生了男女之事,还被另几个男子看到了。
为了女儿的闺誉,她和相公殷老爷子只好将女儿匆匆嫁给詹世海,并给了一趣÷阁钱,命他们到外地住着,没有通知,不得回娘家。
女儿出嫁那天,哭得眼睛都肿了,她以为是女儿舍不得她,可现在看到这封信,才知,女儿心中有委屈,没有说出来罢了。
女儿担心她同继子闹起来,得罪婆家人,她的日子会难过。
是这个殷昌盛,算计了女儿一把,将她年轻如花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快成老头子的平庸之人!
到如今,那詹世海也只在九品小吏的位置上混着,白白浪费了女儿大好的人生。
她如何不恨殷昌盛?
殷昌盛吸了口凉气,当时的事情瞒得那么好,詹世海又不会说出去,这老婆子是如何知道的?
“母亲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么冤枉儿子?没有的事!”殷昌盛绝口不承认。
殷老夫人冷笑,“你敢到你爹的灵位前发誓吗?你敢说,没有和詹世海打赌输银子?你赔不起巨额银子就送妹妹给詹世海?担心我不嫁女儿,就使诡计?没有吗?没有在酒里下药迷倒锦慧?没有在锦慧昏迷时放詹世海进锦慧的屋子?没有带另外几个人前往寻人故意曝光锦慧的事,让她闺誉尽失?”
她一口气说了大段大段的话,思及往事,气得她身子发抖。
可怜女儿今年才三十五岁,还是个年轻妇人,那詹世海已是个快六十的老头了,听说,都有白头发了。
女儿面对一个这样的人,是如何在过日子?
“你敢吗?敢发誓吗?若你说假话,将来必受凌迟之罪!”
殷昌盛吓得额头冒汗,脸色灰白,“母亲,你听我说,是詹世海,是他的主意,是他爱慕锦慧,我……我不知他会对锦慧做那等事,不是儿子的错。你冤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