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龄似乎明白了一些,“为何住在回春堂的二号院?”
男孩儿叹息一声,脸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那份成熟与惆怅,眼圈有些水迹,用力抿抿唇,让自己忍住眼泪,这才说道:
“爹娘,找不到了,我们找到了婶子却没找到他们,周哥哥说今后让我们就住在二号院了,之后去读书学医术给人看病,这样走的地方多了,或许还能找到爹娘。”
张辅龄点点头,“来人将他手中的诊断卡,给本官看看。”
话音落,一个侍卫上前,将盛儿手中的诊断卡送到张辅龄面前。
两张比对了一番,盛儿手中的那份略微简单一些,上面没有一个怪异的曲线图,图中间用红色的趣÷阁,写着他不认识的符号。
张辅龄抬眸,看向朱筠墨身侧站立的周恒。
“周恒上前来,这诊断卡上红色的符号是何意?”
周恒赶紧上前几步,朝着张辅龄施礼道:
“回大人,这是数字,只是为了记录方便,从一到零,用是个不同的符号代替,这样很小的一个地方,能记录很详尽的体温变化。如此一来,我们大夫可以直观地看到病患的救治情况,加快诊治的速度。一张卡片将患者情况,谁诊治下方,谁来施救,哪顿药吃了与否,都有记录,一眼就能知晓,无需进行询问。”
虽然张辅龄没问,周恒还是将诊断卡介绍了一下。
张辅龄不断点头,周恒说得他非常认同。
这小小的一张卡片,所解决的问题太大了,用于大范围施救,减少多少人员的劳作,况且还没有什么投入,不过是两张厚重的纸,上面画着固定的表格填写内容即可。
放下卡片,张辅龄示意侍卫,将屈大夫刚刚展示的那一摞卡片和这些灾民都核对了一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核对完毕。
“回禀大人,人员身份准确无误,这些确实是病患,大多都经历了七八天的治疗。”
屈大夫看了一眼刘铭顺,这才朝张辅龄说道:
“大人,城外没返回原籍的灾民还有一万余人,如若需要,他们都愿意为刘仁礼大人作证,他们大多数没有这诊断卡,不过通过黄册还是可以核对出来的。”
张辅龄点头,“屈大夫由你来说一下,这清平县一共募集了多少粮款和物资,并且是如何募集的吧?”
屈大夫拾起一本账册,翻到最后,朗声答道:
“此次水患在九月十二开始,清平县接纳流民,因人数超出往年数倍,刘仁礼大人组织乡绅和清平县的所有民众,举办了一个捐赠大会,游街宣传了一日,共募集善款纹银九千七百六十二两三十文,米面共计五百二十一石,衣物共计九千六百八十三套,安置灾民两万一千零四十二人,总计隔离观察二千二百三十四人次,救治各类患者一千四百九十三人,死亡共计五十二人,其中因鼠疫死亡的病患所占九成有余。”
一个个数字报出,越听越是心惊,这五十多人的死亡,和两万灾民比较几乎可以忽略,如若这方法在大梁推广,每年因为天灾死亡的流民是多少?
张辅龄有些激动,手中正拿着此次刘仁礼找人印刷的小册子。
上面从第一页开始就是图画,口鼻被一个东西遮挡,旁边有汉子口罩二字,下面几个小图是佩戴的方法。
后面是如何洗手,在后面是进出城内外和家门需要如何换衣消毒。
再后面是一个地图,哪儿的水可以直接喝,看到发热的病人要如何做,如何捕鼠灭虫,全城消毒,还有衣物更换和沐浴。
一条条一项项,看得人头皮发麻,这要什么心思缜密的人,才能事与据悉想得如此完备。
此刻张辅龄真的相信,刘仁礼他们确实用一己之力控制住灾情,就凭这份完备的宣传,可以让很多人躲避疫病。
至于回春堂神乎其神的医术,张辅龄叹息一声,自家夫人对这个周恒是多有推崇,那车夫的头上,确实只能看到一道细细的结痂,不仔细看都找不到伤口,这能力或许真的不赖。
张辅龄看向屈大夫,问道:“这些都是募集的账目和救治的数据,那花销呢,这些善款的去向可有记载?是否还有剩余?”
屈大夫赶紧翻到一页,将这本子递给身侧的侍卫,侍卫将册子呈给张辅龄,随即说道:
“大人明鉴,账目上记录的明白,剩下的粮食,只够万名灾民吃上四五日,这募集的善款已经全部用光,还欠着钱庄一千四百两,因此刘仁礼大人才急着去济南府调拨赈灾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