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明皇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何尝想就这样离去？
这片鸿蒙域，无论名字怎么变，可总归算是他的“家”。
在这里，有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仙城，有他留下的基业和道统。
就这样离开了，他真的非常不甘心。
可不走，又能如何呢？
见九明皇神情黯淡，姬宇乾犹豫片刻，忍不住再次开口道：“义父，请恕孩儿愚钝，有些事情我真的想不明白。
没错，我和武扬的确有些间隙，甚至于，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我做梦都想他早早死去。
武扬是我的敌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都是我的敌人。
但必须承认的是，此子虽然霸道凶残了一点，可做人的气度还是有一些的。
就譬如之前，他举行造化大典，义父你极力要求我也过来参加。
当日在场的宾客虽然不少，但以武扬的实力，他肯定发现了我的存在。
既然发现了我，却并没有对我出手，甚至后来，义父你带我离开，他也没有指派任何人来为难我们，这其实已经表明了，或许在他心中，我们根本连路人甲的身份都算不上……”
“吾儿你想多了。”
九明皇摇头，打断姬宇乾的声音道：“你以为，为父决定离开鸿蒙域，是因为害怕武扬对咱们的报复吗？”
“嗯？”姬宇乾一愣，下意识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九明皇摇了摇头，再次叹息道：“当然不是了，吾儿不要怪为父说话难听，你虽然曾经是他的敌人，可现在时移势易，你毕竟，连第三步都还没有证得，反观武扬，却是已经成就了造化大业。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把你当敌人的。
倒不是说他为人心胸有多么开阔，而是人站的高度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格局大小的问题。”
“那义父你还……”
“我还什么？既然他都不准备继续找你寻仇了，为父为何还执意要离开鸿蒙域对吗？”
九明皇苦笑，凝声道：“因为为父已经断定，要不了多久，那武扬必定身死道消，神魂不存，不光是他，包括他开创的鸿蒙仙城，一样免不了灰飞烟灭的下场……别说话，听为父说完。
吾儿肯定是想问，武扬实力高强，之前既然能够一人斩灭十数尊造化联盟的顶级强者，那下一次，未必不能继续大杀四方。
如果吾儿真这么想，那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想那造化联盟，底蕴何其深厚？实力何其庞大？理论上来说，造化宇宙所有造化强者，全都算是该组织联盟的成员。
不错，上一次，他们的确失败了，表面看起来，是因为武扬实力太过强大了，但真的是这样吗？
不管别人是如何想的，但为父可以肯定，上一次造化联盟之所以失败，最大的因素便是他们轻敌，他们错判了武扬的实力……”
“可是？”
姬宇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九明皇再次摆了摆手，叹息道：“为父知道你心头的想法，你肯定认为，上一次造化联盟一口气足足派出了十数尊造化强者，附带一支造化天军，这无论如何都算不得轻敌。
吾儿你会这么想，也不能说是错的，最多只能说你眼界太低了……”
“眼界太低？”
“是的，因为修为和眼界的桎梏，使得你心目中，只能看到寻常造化道君的存在，却不知道，造化之境，其实也是有强弱之分的。
譬如半步永恒，譬如神秘而强大的造化三十六王……罢了，现在和你说太多，并无太多意义，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武扬覆灭在即，而我们也必须马上离开，再晚，或许连离去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姬宇乾听到这话，心情显得越发复杂，良久，他忽地朝九明皇问道：“义父，你确定姓武的小儿这次在劫难逃了吗？”
九明皇重重点头，“确定，就算武扬已入传说中的半步永恒境，这一次，他也一样在劫难逃……”
“可是……可就算如此，我们也没必要离开鸿蒙域吧？我们之前虽然参加了他的造化大典，但当日到场观礼者可不少，造化联盟总不可能因为这样，就迁怒于所有人吧？”
九明皇苦笑道：“吾儿说的不错，造化联盟的确不可能迁怒太多人，不过武扬一旦伏诛，他留下的鸿蒙仙城，一定逃不脱集体覆灭的下场，尤其是出身鸿蒙宇宙的修士，那是绝对不可能逃脱被造化联盟清算的下场……”
说道这里时，九明皇刻意停顿下来，深深看了姬宇乾一眼，这才接着道：“所以吾儿现在该明白，我们为何一定要离开了吧？”
姬宇乾心头大惊，同时也幡然醒悟过来。
原来，九明皇执意要离开鸿蒙域，从来就不是为了他个人，而是为了自己啊。
因为，他姬宇乾，就是出身鸿蒙宇宙的修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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