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大概已经是长白山的腹地了,一连在深山老林里狼奔豸突三四日,我们现在已经很难精确的把握自己的位置,一些定位仪器也全部失灵,没了信号,我们只能依赖手中的纸质地图。
鹞子哥做过测算,我们现在应该已经非常靠近朝鲜了,但离边防站还有一段,这里的山势最为险要,人迹罕至。
如我们过往跋涉过的所有深山老林一样,这里林木极其茂密,哪怕是青天白日,山中都是阳光难入,一颗颗古树恨不得连在一起,顶多不过是傍晚时分而已,能见度就已经极低,还是那句话,没有真正踏足深山险川,永远不会体会到真正的黑暗与孤独,那才是大山真正的威严。
下山的坡度极陡峭,地面上堆砌着大量的松针与落叶,一脚踩上去软绵绵,我们不得不依托着旁边的大树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即便是这般的小心,在下行至半山腰的时候,老白那头依旧是出了点状况,“哎哟”的惊呼了一声,仰面倒下,随即便朝着山下滑溜而去,人已经直接被落叶掩埋掉了,只能看见一个鼓包在飞速移动着。
好在离他不远的就是鸭子这个长白山下长大的人,见状一个飞扑上去,精准无误的探入落叶里,一把揪住了老白的脚脖子,硬生生的把老白从落叶窝里拖了出来。
老白大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早吓成了斗鸡眼,一直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待我赶过去的时候,方才惊魂稍定,狠狠吞咽着口水说道:“不,不是我不小心,是他妈的有人暗算我,这是……机关!!”
我立即上前小心拨开落叶,约莫扒拉出一个一尺左右的坑时,总算见到了那所谓的机关……
那是个巨大的捕兽夹子,满是锈迹,已经撑开了……
“我的天爷,这可是个爷爷辈的物件了!”
鸭子瞪大了眼,惊呼道:“这些年山里不出大货了,山里人进来套野货,用的套子可没这么大,听我爷说,以前那些人捕东北虎和大马熊才用这东西,实际上东北虎也用不着这东西,一般的马熊也少用这玩意,让这东西夹了,基本是连肉带骨头一下子全报废了,皮子不全不说,血水浸透肉里,就没法吃了,至少废一个熊掌,那玩意可金贵呢,所以人们都是发现了上千斤的大马熊才上这种夹子。”
马熊就是棕熊,长白山里的大棕熊确实有能长到五六百公斤的,但少见,那东西太恐怖了……
老白黑着一张脸对鸭子说道:“谢了兄弟,哥哥欠你一条命,他娘的,刚刚脑袋差点探进去,这要夹一下,哥哥还能活命么?”
鸭子是个实在人,就跟看不见老白的心有余悸似得,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肯定活不了,我敢打赌,真要夹一下,头都能给你夹碎,脑浆子最少都能喷一两米远!”
老鬼比划了一下老白那颗脑袋的规模,笑道:“这么大个脑袋,一两米可打不住,我赌三米远……”
这帮人太损了,一点都不顾忌老白的心情,居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赌老白的脑浆子能喷多远……
老白气得嘴歪眼斜,偏偏没一点办法。
“好了,别说笑了,这夹子可不是用来捕野兽的,就是用来杀人的!!”
鹞子哥不知何时走到了老白摔倒的地方,扒拉开落叶后,立即微微眯起了眼睛,淡淡说道:“老白滑倒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踏进了人家的机关里面,这落叶下面埋得是粘土,看这颜色是河滩上的粘土,有味道,味道不对劲,畜生可不会来,这粘土掺和上烂叶子,滑的很,滑溜下去脑袋可不就扎进捕兽夹子里去了么?”
我扒拉开老白此前滑过的地方,果然,下面是有一条黄色偏红的粘土带,如滑道一样……
老白的神经线条结构一直很清奇,刚刚还差点送了命,此刻回神,立即道:“我说呢那么丝滑,就跟那小娘们儿大腿上的丝袜似得……”
不必说,这些杀人机关一定就是那些淘金人设下的。
“这下确切了,找对地方了。”
我将手里的地图收起,道:“不过看样子人家不太喜欢我们这些外人来这里啊……”
这话我自是说给钱光启听得。
钱光启见我在斜视他,便叹道:“他们指使方二娃杀人了,这事我不管了,按照你们的规矩办!”
我笑道:“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