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我的诘问和冷冰冰的杀机,刑鬼隶头一次安静了下来。
不再哆嗦,不再恐惧。
皱巴巴的狗脸上涌出人性化到极点的憋闷神色,狗眼睛耷拉着,委屈巴巴的低吼道:“你可以嘲笑我长得丑,你也可以说我看起来像条狗,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品味……”
不过,可能是考虑到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问题,很快,它的怒气一泄,小声的辩解了起来:“我虽然是阴曹地府里土生土长的,可好歹也算是天生地养的精怪,而且开了灵智,早就已经摆脱食尸这种低级趣味了,实际上……我只喜欢甜食,那是幸福的味道,尤其是蜂蜜,简直是我的最爱……”
我没兴趣和一条狗在一间臭烘烘的墓室里探讨美食,尤其是该死的甜食,吃那么多,也不嫌胃酸,冷冷打量了它片刻,确认尸骨应该确实不是被这东西啃掉了,这才撒开揪扯在手里的皮毛,把刑鬼隶稍稍向外推了一些,问道:“那尸体呢?尸体到哪里去了?别告诉我陶望卿的尸体本来就不在这里,小稚的异样已经明确告诉我了,她前世的尸体一定被镇压在刘去疾的墓葬里!还有那几具碎掉的石像,那应该都是你手底下的喽啰吧?到底是谁干掉的?”
可能是被我扯的狗脸青痛,刑鬼隶狠狠摇晃的着大脑袋,松垮垮的脸皮剧烈摇晃,一时波涛汹涌,嘴角的白沫子被甩的横飞四溅,老白刚刚凑了上来,被“啪啪”甩了满脸,甩手一个逼兜扇在刑鬼隶的面门上,这厮这才老实了一些,正色道:“首先,我得纠正你一点,那些石鬼以及傩兽不是我的喽啰,我们只是抱团取暖,合作关系,所以,它们的任何行为都与我无关,包括那个吞了你朋友的疆良,这一点必须要明确,你们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栽!
其次,我还要强调第二点,你所说的那个陶望卿已经没尸体了,严格的来说,就是七零八落的一些散碎骨头。
不,说散碎骨头都不准确。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一大堆的工艺品!
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被制作成了骨雕,人头被做成了酒杯,腿骨被做成了手杖,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雕刻品,这些东西都是隔壁那位收藏品,唔……对,那家伙好像还是个王后来着。”
我觉得可能我师父不在了,刑鬼隶稍微有点跳,屁话一大堆,于是就对旁边的无双使了个眼色。
森冷的陌刀无声无息的搁在了刑鬼隶的脖子上……
刑鬼隶狗身一颤,不再说那些我大概能猜到的事情,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这厮……是被刘去疾手底下的能人异士给直接接引来这里的。
它本是阴间之物,在阴曹地府有人嫌狗憎,完全就是个小透明,阳间更是完全没它的名头,莫说是寻常老百姓家里供奉了,就连我们这个行当里都鲜有人听说过它这么个玩意。
然而,那一日,它竟然收到了来自于阳间的请神祭祀。
请的大神,正是它!!
这可算是破天荒的事情了,不过再破天荒,正常来说刑鬼隶大概也是不会心动的,因为阳人对它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这么没头没脑的跑上去,很容易钻进套子里。
可那一次,它实在没办法拒绝。
伴着通灵香的幽幽香气,它是嗅到了一股子让它恨不得举霞飞升的香气。
像是蜂蜜的香气,但又比蜂蜜还要香上许多,对它的吸引力几乎是致命的!
在那味道的吸引下,它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就顺着请神祭祀的由头来到了这里。
墓室里林林总总的站着四五个人,待它冒头看清情况后,鼻子都气歪了。
祭台上连一滴的蜂蜜都没有,只有一个扒的精光的死人!
那是个女人,死去已经多时了,脖子上有密密麻麻的针脚,看样子脑袋都是缝上去的,其血肉呈现出一种琥珀色,看着晶莹剔透的,透过肉下面的一根根骨头都清晰可见,如一大块人形的蜜饯一样!
“王后昭信?”
我不敢置信的问道:“它们竟然把王后昭信的尸体拿来做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