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洋出差归来,抓了两个前逃犯,工作上交接休息,情感生活上却不轻松。 胳膊上被划了一刀,包着厚厚的纱布,他还得给妻子孩子做饭。 紧蹙起两道剑眉,自个儿没怎么夹菜,吃完一碗饭刚要起身再添饭,一抬头,现对面的李春兰连筷子都没动。 汪海洋叹息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李春兰碗里,什么时候他家吃饭变的这么沉闷了。耐下性子小声安抚女儿:“出去玩一会儿,不过只能一小会儿,然后回来睡午觉,不可以跑太远,听到没?” 他女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又冲李春兰道:“妈妈,你快吃饭吧,要不然该凉了。” 李春兰勉强扯了下嘴角。 等支出去女儿了,两个人对着沉默了好一会儿。 还是汪海洋主动打破了沉默,伸长胳膊碰了碰妻子的饭碗,探探凉没凉,这才开口劝道: “工作丢了就丢了吧,找不到合适的新工作也没事儿。 不是还有我那份工资?吃饭吧。啊?” 对面的女人毫无反应,继续呆坐一脸苦闷。 汪海洋不得不放下筷子: “咱家啊,春兰,又不是租房子,又不是没米没面,手头还有些存款,每个月也有进项。 我工资比普通人家高多了,你何必折磨自己呢? 你呆个仨月俩月的不影响任何事情,真不至于。你看看你这几天瘦的。” “不挣钱,我个白吃饭的。都白吃多少天啦?眼瞅着就要买白菜萝卜土豆子了,再说在哪呢存款?”李春兰很泄气,很颓废,她怨自己怨的不行,但怨的同时也没忘了否定手头有钱。 汪海洋懒得犟有没有存项:“那怎么能是白吃饭呢?正好你趁着这阵儿休息休息,调养身体,多陪陪女儿。” 李春兰腾的站起身: “你别跟我说话,烦得慌! 我不上班,我丢了工作?我能指望你啊?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让我们娘俩指望上,自个儿不清楚吗?!” 汪海洋瞬间冷了脸。 指不上他,这话说的太伤人。 指望钱就能指上是吧?所以才没工作跟疯了一样。 他一走这么久,带着伤回来,没被关心过一句也就算了,妻子说摔打东西就摔打,说火就火,怎么商量都不成了。 “那你为什么要替人值班?你不值班能有这事儿?” 李春兰两眼喷火,指着汪海洋鼻子方向大声怒道: “你说为什么,为钱!我不想让我女儿跟她妈似的,苦哈哈,一副穷命。我要让她成为人上人,我拼了命挣钱就为她,读书嫁人都是她挑别人!” 汪海洋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一股子铜臭气,天天钱钱钱挂在嘴边。 少了她们娘俩花的,这么抱怨生活也行,不缺吃不少穿的,这是为哪样! 也被气的站起身,拧紧眉头一脸对妻子无语的状态,连续点了几下头才说: “你往死里熬夜值班,你女儿就能人上人了? 我出差这么久,你前段日子居然把她锁屋里,多大点儿个丫头,就不怕有什么事儿吓着她?你这是为孩子好吗?她那脚怎么烫着的! 关键是你值夜班挣大钱也行,你值出什么名堂了?除了身体越来越糟糕。 没让咱赔钱就偷着乐吧,一天天瞎算计,算计来算计去,差点儿让你把咱家折腾的底朝天!” 李春兰立刻翻脸,直扑汪海洋。 又是砸拳头又是推搡的,有几下直砸在了汪海洋的伤胳膊上,眼泪噼里啪啦的也掉了下来,疯狂喊道: “汪海洋你什么意思?!我刚在家呆几天啊,你现在来不来就开始嫌弃我了是吧?啊?!” 精神病,疯了,无话可说,再不会安慰她一句,爱怎么作怎么作吧。 汪海洋一把甩开妻子,狼狈的甩上家门,将妻子的大喊大叫关在门里面。 他出了单元门才现,自个儿脚上穿的是拖鞋。秋天已经转凉了,光脚丫子穿拖鞋,他蜷缩了下脚趾头。 唉! 左拐右拐居然走到了正街,一抬头是个小卖店,汪海洋抬脚迈了进去,拿起了公用电话。 从跟王建安打架以来,他的心口一直惦记着一件事。 奈何出差走了这么久,天天在各个村子蹲守寻找犯罪嫌疑人的影踪。 而那惦记的事儿就是:亦清还好不好。 楚亦清坐在沙上,茶几上摆着四菜一汤,四菜却没动过,一边舀着热汤时不时抿一口,一边翻着经济报刊。 听到电话响她也没当回事儿,可听到秘书小张那句:“噢,汪科长你好。楚总啊?” 楚亦清放下了汤碗,冲小张微微摇了下头。 “楚总去分公司开会还没回来,您有什么事儿我可以记下转告,好,好的。” 楚亦清挑了下眉:“让我给他去电话?” 小张摇了下头:“没,他说再打给您。” 楚亦清捏着睛明穴靠在沙上:“李春兰那面找几个工作了?” “李师傅说找仨了。楚总,我已经都沟通过了,凡是她找的,我都会亲自去办让她成不了,除了我和李师傅,还有工厂负责人知道,没人知道的。” 楚亦清对秘书给她办私事还时刻注意影响,她很满意。那女人果然不如她所料,都能玩命值班的人,可见对钱最亲,没工作没安全感。端起茶杯微微一笑道: “小张,别人家一找就搅黄,时间长了多打击人啊。 那些个工厂还得战战兢兢,不知道的得以为她李春兰是什么大人物,让咱们四海集团这么注意。” “啊?”小张一脸疑惑。 “天越来越冷了,别让人家白去嘛。可以让她试用一天,干完活再打走。” 小张立刻笑了。 对啊,一天试用期怎么算钱。而且刚到某厂应聘的,一般试用时表现都好,有期待嘛。既能打破期待,还能让她白干。 “是,楚总,我明白了。” 楚亦清干脆躺在沙上午休。小张默默收拾好桌子出去了。 在小张心里,她没有是非,作为优秀的手下,她也认为就该如此。 当年桥梁建设那个项目,楚总也让地方上一当官家的儿子给暗算到差点儿折进去,举报楚总的行贿材料都准备好了,也差点儿没有今天的四海集团。 私下里你来我往,你死我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面却要握手,坐一个饭桌上谈笑风生。 最后以折腾进去两个敢在项目上受贿对方钱的官儿,这才算拉倒,才有了之后的资金,有了今天的四海集团。 她见惯了,麻木了。就李春兰那点儿事儿,是经她手办的最小的事件、最小的人物。 虽说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可那又如何?她小张就知道,如果有一天,无论她家里还是她这个人出事儿,丈夫都不一定能指望上,可楚总就会拼尽全力帮她、护她。 干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她只需要忠于。 而汪海洋在花了两毛钱打了个电话后,他又去邻居家找到女儿,重新回了家。 领女儿就是怕还无休止的争吵,却没想到李春兰已经换上外出的衣服,冷冷淡淡道:“晚上你给她做饭。” 汪海洋知道,这是又出门找工作了。质检员资格被取消,又不认可不是特别好的班,怎么可能能轻松找到活呢? 等到他吃了几片消炎药睡了一觉,他又出门去了小卖部打电话。而这一次,楚亦清接了,接起被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吗?” 她低落回道:“海洋哥,能请我吃饭吗?见面细聊,行吗?” 这么回话,这是情况不好啊。打她了?骂她了?离、离婚了? 汪海洋想到离婚心口一颤: “行,去哪?” “上次咱们去那地方。” 上次去那地方?贵啊。 汪海洋回了家,急匆匆给女儿热了饭菜,嘱咐了几句话,翻到存折去了对着胡同口的银行,在银行没下班前取了五百块。 而挂了电话对着镜子抹红嘴唇的楚亦清,忽然画着画着面露憎恨。 现在问我怎么样?早想什么了?不可靠的男人,跟当年一样一样的。 我让你打我家王建安,只折腾的你们生活窘迫,没有负债累累,都算我手下留情! 她的脑中,又浮现起那天王建安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模样。咬牙切齿:她丈夫只有她能欺负,剩下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