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大老爷回来了!!”
小厮的喊叫顷刻传遍了整个国公府,因为繁星不肯回来死气沉沉了一个多月的国公府登时骚动了起来。
这会儿上官老太太刚用完晚膳,正漱口中,冷不丁听到外头喊的这句,一脱力,手中的水盏掉到了地上,砸了个粉碎,立刻站起了身。
“老太太,老太太,大老爷……”徐嬷嬷恰好这时冲了进来,却是急得话都说不好。
老太太已在丫鬟搀扶下哆哆嗦嗦地从碧纱橱里蹒跚而出,“可是我的大哥儿回来了!”
“是的,老太太,已到了门口,大管家已经去迎了!”
“快快快,你们都扶我出去,我的大哥儿,我的大哥儿终于回来了!!”老太太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一群丫鬟婆子围着她,往大门口走。
出了院子,便遇到了疾奔而来上官玄笙,母子俩一对视,都哭惨了,上官玄笙疾走了两步搀扶住老太太。
“母亲,您身子还没好全,可不能再有差池了。”
“你少废话,赶紧扶我过去!”
老太太恨不得能甩开他自己走。
这时,身后跑来了国公府的四老爷上官玄竺,他的右腿因早年上战场厮杀被敌人砍了一刀,断了脚筋,便有些跛,但到底是练过武的,就是个跛子,也比一群小厮跑得快。
小厮季五在后头追赶。
上官玄竺是庶子,还是老国公爷在外头养的儿子,老太太平日里就不待见他,甚至是厌恶,上官玄竺脾气也是个倔的,嫡母不待见他,他就更不待见她,看到也当没看到,略过老太太和上官玄笙,一马当先地冲去了大门口。
当他看到坐着轮椅的上官玄策时,身形一僵,然后激动地热泪一片,矫健地扑了上去。
“大哥,你真的还活着,我听季五说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骗我的!”
他虽然与老太太不合,但与这位长兄却感情甚笃,因两人年岁差得有些大,可以说他是上官玄策一手带大的,十一岁那年他因为和老太太大吵了一架,便离了家,常年不在府中居住,而是居住在京都城外的宣觉寺,国公府的事儿自那年离家后甚少关心,今日会在府中,便是心腹在三天前下山补给物品时,偶然听到了上官玄策还活着的事儿,他立刻下山回了国公府。
上官玄策活着的事儿,一个多月前国公府就知道,他却刚知道,可见国公府的人对他也不怎么上心。
“小四?”上官玄策很快认出了他,“你都长这么大了。”
当年他出征时,他刚满十岁,还是个孩子。
上官玄竺哭得已经说不出话了,便像小时候那样,跪在地上趴在他膝盖上痛哭。
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男子在国公府大门口这般哭,自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亏得是大晚上,没多少行人,若是白天,怕是会被围观。
上官玄策与他,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更像父子,两兄弟分离了十三年,感情也一点没生疏。
上官玄策道:“好了,起来吧,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哭起来没个完了。”
“大哥,你……你这十几年都去了哪了,我几年前也去过黄石山一带,想寻你的尸骨,却是什么都没找到……大哥,都怪我,怪我没用,要是我聪明些,说不定你就能早几年回来了。”
“傻小子,我早就不在黄石山了,你就是将整个山头铲了也寻不见,至于我在哪?怎么?府里没人与你说吗?”
上官玄竺摇头,苦笑了一声:“大哥出事后不久,我就离家了,幸有觉远大师收留,这些年我都住在寺庙里,大哥,不说我的事了,都过去了,你活着就好!!”
有些事他就是不说,上官玄策也猜得到。
这个弟弟是自己的父亲在外头养的孩子,四岁的时候才领了回来,老太太心高气傲,自是容不下的。
他在时,尚能看顾他一二,但他离家十三年,他生母又早逝,府里还有谁会照顾他,但他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苛待他,让他有家归不得,竟去住了寺庙,他顿时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有一就有二,在国公府倒不算新鲜事了。
他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没事了,现在大哥回来了,大哥会为你做主。”
听闻,上官玄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淌了下来,再多的委屈都被这句话融化了。
上官玄竺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笑道:”大哥,你一点都没变,还是我的好大哥,可大哥你这腿……“
“无碍,旧伤,已经习惯了,先进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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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儿!!”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病体又还没好透,脚程慢了些,蹒跚来到二门的时候,上官玄策和上官玄竺两个兄弟已经进了门,后面是马家的一群奴仆。
老太太这时候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只有这个长子,她看向儿子的眉眼,激动得泪流满面,身旁的上官玄笙也是止不住的淌泪。
上官玄策看到老太太后,便在上官玄竺和阮无城的帮助下,朝着老太太直接跪了下去,磕了个三个响头。
“母亲,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老太太听到这句,哭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只能用双手环住儿子的脑袋往怀里压,哭得嘶声竭力。
她想了十三年,念了十三年的儿子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