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六弟呀,五哥我,刚向义父讨教了一番破玄关之法,没想到刚出来便遇到了六弟,六弟手里这是拿的什么?”
杨巳低着脑袋,口中不咸不淡地道:“是为义父熬煮的汤药,义父大人忧心国事,禅精竭虑,我既无法分忧,便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杨沮拾级而下,一边走,一边笑,只是笑容间多少有一丝不屑。
“六弟还真是有心啦。”
二人错身而过,都未回头,到底是在杨钊蒲的房门前,自然是相安无事,对方言语中的揶揄之意,杨巳也未搭理,而是直接迈步上前,只是还未等他腾出手敲门,大门便直接一开,里面随之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
“进来吧。”
杨巳没有丝毫犹豫,赶紧抬起腿跨过了门槛,而身后的大门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合上,门里门外,两座天地,虽说只有超脱之后的第二个境界才算有一方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什么天相境也只是一个雏形罢了,但儒家门生自有其手段。
杨钊蒲没有再说话,杨巳连头也不敢抬,只敢小心翼翼地道:“打扰了义父大人,希望您能原谅孩儿,这是孩儿为义父您熬煮的汤药,您请用。”
“放在桌上吧。”
“是!”
杨巳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上,一只手掀开了盖子,里面自有一个陶瓷小碗,里面盛了一碗粘稠的暗红色汤汁,表面却无丝毫热气散发而出。
方桌后面,正手捧一本“论语”,正襟危坐的杨钊蒲头也不抬。
“有心了。”
的确是有心了,因为杨巳为了防止汤药的热气与药力不流失,这一路上不但用盖子盖住了,竟还以自身真气封住了碗口,这对于他区区一位五品武人来说,算是十分艰难了,精细处又要见持久力,难得他做好了,杨钊蒲自然不吝赞赏。
杨巳闻言,赶忙后退一步,单膝下跪,没有如武人一样抱拳,而是以正统的儒家揖礼向其见礼。
“孩儿多谢义父大人夸赞。”
杨钊蒲缓缓地收起了手中这本经由前朝一位权相逐字逐句注解过,之后那权相失势,险些被政敌直接一把火烧干净的孤本,又亲手仔仔细细地将上面的皱褶抚平,放在桌上,用镇纸压住,然后才抬起头,难得和颜悦色地道:“起来吧。”
杨巳赶忙起身,又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规规矩矩地站好,其小心翼翼之处,真可谓走刀尖,过独绳也不过如此了,足可见这位义父大人带给他的压力之大,却是杨辰之流远不能比的。
杨钊蒲见状,微微颔首,之后却是叹息道:“这大半年来,你倒是成长了许多,孺子可教。只可惜为父过去太过疏忽,小十二和小十先后惨死,三儿和十一一起走了,就连小五也去了真武殿,小六啊,你是如何看的,今日不妨与义父说说。”
杨巳听了,有些发蒙,全然不知该如何说这些事,若说原来的他是仗着权势,也有些无法无天,那如今的他,却是谨小慎微得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