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澎湃的真气于刹那之间化为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狱,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内,然而,身在其中的人,却远比李轻尘想象得更要镇定,不但那满脸伤疤,奇丑无比的黄裙女子丝毫不为所动,就连眼前这个的确没什么修为在身的男人,脸上也没有一丝畏惧的表情,相反,看他的模样,竟是那般的闲适,就似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一般。
可是,如今这小小的青莲庵,上上下下皆在自己神意笼罩范围之内,李轻尘敢担保没有高手藏身于此,他们凭什么这么镇定,不怕死么?
魔罗往后一倒,神情慵懒地靠坐在软绵绵的垫子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一只手撑着头,懒洋洋地问道:“是我做的吗?你再想想,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你的答案。”
见他这幅泰然自若,云淡风轻的模样,李轻尘反倒一愣,随即不禁开始低头沉思了起来。
是啊,是他么?
杀人的,是那些闻风而来的江湖武人,而纵容他们的,是襄州镇武司那些坐视不管,只求自保的武侯们,这关他什么事呢,以他的实力,他是断然不可能做成这一切的,难道,是自己错了?
他颓然地坐回了原位,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从哪头找起。
魔罗见状,却是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道:“是我,可我不过就是丢了一块烂肉在路边,引得一群野狗跑来争食,最后它们自己把自己给咬死了,哦,对了,争食的时候,它们的确顾不上路边的花花草草,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轻尘心神大震,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猩红的血丝,咬着牙,声音中满是压抑已久的愤怒。
“你承认了!天魔化血功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
魔罗点了点头,并不否认,而是直截了当地承认道:“对啊,是我,可你再想想,他们控制不住心里的贪欲,这难道也是我的错吗?怎么,我说着玩玩的事,有人当了真,最后出了事,也要怪到我头上吗?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连茶楼酒馆里的说书先生也该被抓起来呢?”
李轻尘不想理睬他的诡辩,只是沉声质问道:“为什么?”
魔罗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道:“好玩儿呀,没什么其他的原因,难道你要问一个孩子踩死路边的蚂蚁是为了什么吗?我告诉你,就只是因为好玩儿罢了,蚂蚁的不幸,能怪得了孩子的天真吗?”
李轻尘的眼神冰冷至极,骆仙儿自尽之前那种由衷的绝望,他依然历历在目,手中升腾起金色的烈焰,那是誓言要烧去一切污秽的大日金焰,他冷冰冰地道:“好,那你的确该死,我发誓,我会一寸一寸地烧掉你,保管你最后只剩一个头的时候,也依然能感受到蚂蚁的绝望!”
魔罗闻言,并不畏惧,哪怕他明知对方的确一只手就能轻易地捏死自己,但正如他所说的,世间最厉害的绝学,其实是人心,而掌握人心的他,无所不能,故而他十分自信地道:“我相信你可以,但我更相信你不会。”
李轻尘冷声道:“为什么?”
魔罗笑眯眯地道:“杀了我,谁来告诉你真相呢?”
李轻尘不屑一笑,道:“我大可以自己去查,更何况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么?”
魔罗探出半个身子,将脸凑近,一边轻轻摇头,一边啧啧叹息道:“可怜,真可怜,我的轻尘老弟呀,你怎么还能如此天真呢,真相?除了你,谁会在乎这狗屁真相,是朝廷?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