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尘亦反应过来,赶紧行礼道:“李轻尘拜见老爷,多谢老爷相助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单凭老爷差遣,绝无二话。”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没有老爷这般化虚为实,于无意识中助人解心结的神妙手段,李轻尘敢断言,自己根本就没可能安安稳稳地晋升三品,到时候最好的下场也是彻底被心中的执念所控制,堕入魔道,到时候对人间对他自己而言,恐怕都是一场灾难了,而最差的后果,当然是神魂直接崩溃,成为一个执念缠身,魂魄不全的世间野鬼,这等再造之恩,实在是无以为报,只是以老爷的境界,只怕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报答,不过有恩必偿,有仇必报是他此生做人的原则,纵然对方不需要,他也要将之提出来。
却不想,这位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上古真仙风采,风华绝代,就连头顶明月在其面前也要黯然失色的男人托起手中那神异的琉璃盏,语气淡然,却少了一分疏离之感。
“相助?不,只是交换罢了,此事日后你自会明白,也不必感谢我,如今你既已入三品,此后的修行若还强留此地,反倒不美,我也知你尚有许多心事未曾解决,今日召你来,只是为了完成最后一件事罢了。”
说着,他一拂袖,便有一片黑色羽毛飘落,被李轻尘伸手接住,正不解间,他又开口解释道:“这枚鸦羽之中,封有我的一道法术,时候到了,自然会起作用,你只需随身携带即可,不必费神探究,好了,诸事已毕,敖烈,送他们下山去吧。”
敖烈闻言,赶紧又是一抱拳,恭恭敬敬地应声道:“谨遵法旨!”
说着,在李轻尘与自家干女儿行完礼后,不让二人再有时间多问,便一下拉起二人,瞬间驾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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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那陪伴自己千年的仆人,就连吹笛女子也已消失不见,独留清风与明月相伴的山头,此刻已多了几分清冷之意。
高处不胜寒呐。
老爷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提起一旁雕工绝美的酒壶,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流光溢彩的新酒,然后又一挥手,空中出现另外一只模样相同的琉璃盏,好似羽毛般,轻轻地飘落在了石桌对面。
酒杯旁,随之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虚影,依稀可见是一位宫装女子,模样与那吹笛之人有几分相似,姿容绝美,又兼不似人间的清冷之感,好似月宫仙子临凡。
她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
他又是一拂袖,那样式精美的酒壶便自己浮空而起,稍稍倾泻,便从壶嘴中流出了一道如点点星光般奇幻的琼浆玉液,慢慢地落在了对面的琉璃盏中,化为一盏银河。
这位在三界之内都算是屈指可数的大人物,却因一人滞留人间已千年的男子抬眼看向了对面的宫装女子,眼神温柔,满是爱怜,语气中更是蕴满深情,更比盏中美酒动人。
“我们分别,有些时日了吧。”
曾经李三三问他,能为他做什么事作为得到绝学的交换,他曾言,他想做的,这世间没人能做到,其实他没说清楚,这件事,他做得到,却做不得。
若是他做了,他便不再是那个能做得到的他,因为要想做成这件事,他就必须得成为真正主宰生死的神灵,可若是成为了真正的神灵,他就不会再去做这件违逆天地法则的事,正是这一两难之选,困住了这位早于人间已无敌,风华绝代,无人可比的男人千年之久,每日就这般枯坐山头,看尽世间繁华,人间匆匆,却无一人知道他心中的愁苦。
还好,今日终于得到了解脱,所以他很高兴,极高兴。
对面宫装女子的虚影伸出手,托起了面前的琉璃盏,不言,因为她不能言。
他转过头,看向那驾云远去的三人,笑着问道:“璃儿,你说,他能办得成那件事么?”
刚说完,他便抬起手中的琉璃盏,低头看着杯中好似一圈银河般流光溢彩的酒液,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这些好像都不重要,我只是,想你了。”
高山之巅,浮云之上,晓风残月,良辰美景,二人对饮,只一人影,此去千年,万般风情,无人可言,放归酒盏,抬眼望去,树影阑珊,笛声不再,两人对视,无语凝噎,此生一别,纵不可见,唯情之道,且盼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