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心地念叨着,又复看向老妪怀中脸色红润的初生婴儿,面带慈祥的笑意,呢喃道:“轻尘,李轻尘,这名字真好听,您说是吧。”
在衙门里当差多年,整日都是在跟恶人们打交道,自然得将家里人保护好了,若是跟自己姓的话,只怕将来不慎被仇家盯上,故而便随了母亲姓,这件事汉子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不是自己的姓有什么关系,只要流的是自己的血,自己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这就足够了。
老妪在一旁抱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好听,真好听,在咱们幽州,这名字可算顶了天了,对喽,正巧呀,我听说隔壁骆家的孩子也是今天生哩,这缘分可不容易,我看呀,俩孩子若都是男孩儿,便可早早结义,若是一男一女,也可以早些定个亲家,如此双喜临门,咱们都跟着一起热闹热闹。”
汉子闻言,当下点头不止,立马便转身欲走:“好,好,我这就上门找老骆去。”
骆家在城中是开酒楼的,而且一向乐善好施,极好说话,是邻里内外都交口称赞的大好人,他作为城中捕快,自然知道骆家人的品性纯良,值得结交,而且双方毗邻而居,平日里的来往也算不少,若真能亲上加亲,当然是件大好事。
汉子正要走,却被老妪一手拉住,伸手一指汉子身后的床榻,笑着道:“你呀,还是多陪陪你这夫人吧,毕竟这生孩子的事,我们女人是最辛苦的,这件事既然你也有意,老婆子自然可以代劳。”
汉子停在门口,伸手挠了挠头,很是难为情地道:“这,这怎么好意思,都已经劳烦您这么大半天了,连口热茶也还没喝。”
此刻都已经入夜了,若还要劳烦老妪多走一趟,上门打扰,就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她老人家来一趟可是分文不取的,汉子也是老实人,自然有些难为情。
老妪欲将手中的孩子托付给他的父亲,汉子见状,被吓了一大跳,慌忙伸手接住,既怕自己不小心一松手便将这刚落生的小生命掉在地上,又怕自己等下太使劲,让他受了伤,只得赶紧托着孩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床边,将孩子放下之后,这才终于是松了口气。
站在门口的老妪见状,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满头银丝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神态更是显得份外慈祥。
“本就是积阴德的事,谈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反正老婆子也要回家,顺道的事而已,算不得什么,倒是你们夫妻俩,今天就好生陪陪孩子吧,老辛,容老婆子再多嘴一句,可千万别因为孩子就冷落了你这夫人,这孩子出生可不老实,让你夫人多吃了不少苦哩,你得念你夫人的好呀。”
汉子就像是一个正在被老师训导的学生,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道:“您说的极是,之后我家夫人坐月子的时候,还得麻烦您经常来看看呀。”
老妪摆摆手,示意无妨,一边替二人合上门,一边笑着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老婆子得先走了,省得留在这碍事,不必送了,反正也没几步路,老婆子腿脚好,可别看不起人。”
等到老妪走后,汉子这才缓缓地坐在了床边,轻声感叹道:“真是好人呀!”
妇人抱着这刚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万般感慨,忍不住伸手去逗弄,却见孩子攥着双拳,忍不住抬眼笑道:“是个武把式,将来呀,正好跟你学拳。”
最早本也想将一身武艺都传给自己未来孩子的汉子转过头,看向那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的小婴儿,眼中顿时升起了无限的爱怜,早先的打算一下抛之脑后。
“学啥拳呢,尽遭罪,将来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哪怕是去做个乐师,只要他高兴,也不错。”
妇人闻言,顿时白了自家汉子一眼,乐师可是贱籍哩,这怎么能成,却未多言,只是又低头看向了怀中正在酣睡的婴儿,笑容中满是一位母亲最无私的慈爱。
“李轻尘,李轻尘,你可得快些长大,长大以后呀,就跟你爹一样,去抓坏人,你说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