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感慨道:“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实是他的幸事,不过此案疑点颇多,李轻尘在襄州犯案之后,究竟为何要回去幽州,又为何要在城中大开杀戒,幽州镇武司那边至今也没能给个详细的说法,而且据你所言,他们对待此事的态度也很是奇怪,似乎藏着什么,更奇怪的是,就连悬镜司那边也没有太多关于他的资料,不过我相信,王大人看中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等他有了消息,便由你前去将他带回,希望他到时候,能够向我们敞开心扉吧。”
沈剑心点点头,面露喜色,想他们此次出行所为何事,不就是要帮李兄弟翻案么,如今已经算是成功了,自然很是欣喜,不过他又想起一事,立马道:“哦,对了,裴大人,还有无心的事,他先前被真武殿的人挟持带走,如今听那鬼郎中所言,竟是被什么厉害的绝学影响了心智,可从那一战来看,无心兄弟还未彻底屈服,但时间一长,只怕就再难救回了,我们也得加紧速度才是。”
先前无心被真武殿的人所带走时,沈剑心就已经求过裴旻,只是裴旻当时已是忙得焦头烂额,老王的死对他打击亦是极大,哪儿有心情去理会这种事,现在又提起这事,裴旻依旧有些头疼。
“悬镜司的人已经在全力查探真武山所在了,眼下只能先等他们的消息再说,我们要做的,就是先集结足够的人手,想我大洛十九座镇武司中虽是高手如云,可却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远不如真武殿那般团结,分散各地,极易被各个击破,如今各地镇武司因为长安一役,亦是人人自危,就连朝廷下发的谕令也是能拖就拖,想要将他们全都集结起来,一起找上真武山。” 裴旻在略微沉默了一息后,方才叹道,“不容易。”
如今谁都知道,真武殿已不再是一百五十年前,在乱世的夹缝中求生存的三流门派了,相反,他们高手可能都还未尽出,便能将明面实力已经超过洛阳镇武司的长安镇武司一战打得元气大伤,如今都缓不过劲来,甚至兵分两路,将十方镇魔狱也摧毁大半,这等雄厚的实力,就算集中镇武司大部分高手一齐杀上真武山,等待他们的,也必当是一场日月无光的恶战。
届时还不知几人重伤,几人惨死。
一百五十年过去了,原为镇压中原气运,以力卫道而生的镇武司的锐气,也早已被岁月磨干净了,现在司内大多都是梁勇之流,在自家辖境内还敢作威作福,真遇到高手,第一反应就是跑,绝无死战不退之理,要集合这样一帮人,一起杀上真武山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也是为何先前鹿儿镇一事发生的原因,就算有魔罗在背后推波助澜,可各地镇武司早已如襄州司一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哪怕明知道辖境内出事了,也不愿去管,美其名曰守护州城,其实就是怕死,更简单一点地说,就是渎职!
裴旻对此心知肚明,这也是他,或者说朝廷绝不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向洛阳镇武司发难的主要原因,因为如今长安镇武司的威信力已经不够了,尤其是长安一役之后,司内高手已经折损了七七八八,自家武督大人又一直不出面稳定民心,一切事务竟然都交由一位区区四品武人在外打理,这算什么,如此作为,长安镇武司又岂能得到其他镇武司的尊敬?
但洛阳镇武司不同,就算一甲子的时间不露头,可老武神只要一日不死,他们的话,就是最有份量的,如今虽然是长安镇武司在代表朝廷牵头,可落到实处,需要的,还是得洛阳镇武司出面,因为他们的话,就代表老武神的意思,他老人家一声令下,其他人就算再不愿,又焉敢不从?
沈剑心闻言,亦是喟然长叹,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
可想当初,自己正是憧憬于镇武司以力卫道,守世间和平的理念,方才不顾家人阻挠,偷偷跑到长安参加武道会,可未曾想,虽然最后得偿所愿,但面对的,竟是如今这番惨淡光景。
不过,越是如此,他心中的斗志便愈足,世道差,才需要自己努力来改变,永不服输,就是他唯一的人生信条,哪怕以极不堪的结局输给了武真一,却依然未曾影响他的武胆,无怪连同裴旻在内,长安镇武司剩下的前辈们都十分欣赏这位后生少年。
武人之道,不怕输的多,就怕不敢再打。
裴旻见屋内气氛沉闷,竟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好在这次还有意外之喜,那杨寅与杨戌兄弟二人也被救回来了,如今也被纳入我长安镇武司中,而且这二人实力大进,将来未尝不可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