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掌柜的连同伙计包括厨子都已经早早离开,独剩下两位客人的简陋客栈里,夜里来访的贺季真已经被李轻尘催回了长安司,这才有了刚才裴旻与黛芙妮娜前往城郊寻找无心的那一幕。
屋内转眼间便又只剩下了李轻尘与沈剑心二人,只不过贺季真前脚才刚走,后脚便又有人来敲门了。
照旧还是沈剑心起身去开了门,看着面前这个身穿宽大黑袍,戴着一张鬼脸面具,神神秘秘的人,沈剑心转头朝着屋内喊道:“李兄,又有人找你。”
李轻尘不用看便知道是谁,于是笑道:“阁下这次来,总算是知道敲门了,快请进吧。”
沈剑心侧身让开路,乾三笑也不客气,抬步走进了进去,然后一拱手,朝着李轻尘道:“得见李兄平安,在下便心满意足了。”
李轻尘看也不看对方,只是淡淡地道:“你出卖了我一次,我也不怪你,不过你我先前的恩情,便算是一趣÷阁勾销了。”
乾三笑轻轻地叹了口气,似有些不愿与之变得这么生疏,于是道:“李兄这么说,就让在下很是伤心了,不过在下得承认,今日之事,在下的确有亏欠李兄,但请李兄仔细回想,难道在下就没有给过李兄一些提醒么?”
李轻尘转过头,点头道:“你是生意人,这么做,无可厚非,以后你我依旧可以谈生意,这不打紧。”
乾三笑道:“李兄既然认为在下是生意人,那但请李兄想想,以李兄先前所表现出来的价值,难道就足够让在下甘愿冒着得罪杨府的风险来讨好李兄么,能给李兄一些提醒,且没有给李兄下毒,在下自问已是仁至义尽。”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本不愿掺和进这两人的事的沈剑心,突然忍不住插嘴道:“这位姑娘此言差矣,难不成姑娘你看一个人,就只看对方有什么价值么?”
他是纯粹的江湖人,此生只是饮酒练剑,以剑卫道,如此而已,只要是他认为对的道理,他便不惜以性命去守护,只要是他认为值得结交的朋友,他才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便是路边的乞丐,只要投缘,也可以坐下来一起喝酒,对于这种所谓的“价值论”,他十分不喜,甚至是嗤之以鼻,故而忍不住开口。
可他这一开口,屋内的气氛顿时一僵,尤其是李轻尘,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那边呆立当场的乾三笑,然后又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的沈剑心,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万没想到,乾兄竟是一个女人。”
乾三笑被人无意间戳破了真面目,原本还有些呆滞,尚未回过神来,这时候却是下意识地回斥道:“是女人又如何?难道女人这一辈子就只配躲在男人的背后,做一些枯燥的家务事,相夫教子,蹉跎一生?”
说罢,她竟是有些愤怒地一拂袖,然后转身便走,只是步履间,明显有些慌乱的味道。
李轻尘见状,倒也没有阻拦,更懒得解释,反倒是旁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的沈剑心突然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想要与对方道歉。
只是未曾想,乾三笑走得太急,沈剑心又忘了控制力道,竟使得她左臂的袖子一下子被扯下来了一小截,露出了下方犹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肤,尤其是在这只点了一根照明的蜡烛,所以有些昏暗的屋中,更是明显。
沈剑心见状,立马红着脸松开,停顿了一息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抱拳道:“姑,姑娘莫怪,在下真,真不是故意的,刚才说错话的地方,还望姑娘多多担待,在下。。。。。。”
乾三笑一下子将左臂藏在背后,声音也不再跟之前一样混混沌沌,完全听不出男女,而是宛如出谷黄莺一般的清脆悦耳,只是明显带着一股子恼怒的情绪,朝着沈剑心喝骂道:“你这登徒子,说话做事,怎如此轻薄!”
沈剑心吓得立马低下了头,再度抱拳,语气极为诚恳地道歉道:“在下刚才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姑娘,你。。。。。。”
只是还不等他将话说完,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哪还有乾三笑的身影,倒是李轻尘看着门口这一幕,禁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只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又变成了颇有些狼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