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尘猛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就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从头到脚,全都湿漉漉的,就连套在身上的单衣,都已被汗水所浸湿。
“呼,呼,呼!”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喘气的声音就好像牛一样。
李轻尘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床脚的白色墙壁,伸出手,扶住了额头,旋即感觉有些不对劲,往下一抹,这才发现入手的竟然全是汗水。
睡觉睡得一身汗,这对于一个已达五品修为的武人而言,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他又醒了一会儿神,这才从床上慢慢地挪了下来,没有穿鞋,就这么赤着脚走到了窗边,冷风吹拂,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天色,又恰好听到了不远出传来的打更声,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至多不过睡了半个时辰罢了。
一场可怕的噩梦,让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缓过劲来,寂静无声的夜里,人的五感都会自然而然变得更加敏锐,梦的最后,韦陀发出的厉声疾呼,似乎依然还萦绕在耳边。
不想死,就换一个活法!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梦究竟是由心生,还是对于未来的预兆?
对于这个问题,他不清楚,只是不由得开始质问自己,难道自己,也对自己现在这种谨小慎微的生存方式产生了质疑么?
什么是武?
什么又是武人?
他似乎还远未找到真正的,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他抬起头,望着那自恒古时代便已经存在,照耀了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伟人的一轮明月,喃喃念道:“武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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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大洛武道会的第二轮便已经匆匆地开启了,哪怕有不少人在第一轮属于惨胜,导致自身的伤势还未痊愈,但朝廷似乎并未考虑到这件事。
不过两日的时间,除非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灵丹妙药,不然远不足以治愈那些会直接影响战斗力的内伤,但规矩就是规矩,而且这还是朝廷的规矩,这些心高气傲的年轻武人们纵然有怨言,却也不得不服从。
乾三笑也的确守约,早在比赛的头一天,便已经亲自过来送了一份第二日对手的资料,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弄来的,难不成长安司内也有人做这种腌臜生意?
四周不时响起的喝彩声将李轻尘从思考中拉了出来,他看着面前这个系着蓝色腰带,体型比自己得大上一整圈的壮汉,在心中默背起乾三笑给的资料来。
“荣蓝,河北道荣家嫡系,而荣家,乃河北名门望族之一,世代以开武馆为业,分内外两门,荣蓝,十八岁,六品大成之修为,曾参加过上一次武道会,战斗经验丰富,修习的乃是荣家世代传承的追魂夺命脚,在长安武库中有完整的记载,玄级中品之绝学,长于游击,爆发力不强。”
因为此人三年前便参加过大洛武道会,他的资料自然也会齐全一些,虽然这种情况对当事人而言,很是吃亏,毕竟不过区区三年的时间,很难说在修为上进步很多,或是修习成功另外一门绝学作为隐藏手段。
一旦自己的修为和所修习绝学提前被敌人所掌握,在战术上进行针对和克制,就很容易会着了道,但反过来说,参加武道会,和同龄天才相争,这对于武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锻炼。
武道,在于争,在于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与文道,就是两个极端。
双方站定之后,李轻尘依然主动一抱拳,道:“李轻尘!”
这荣蓝也不愧是武林世家之人,身上这一股子江湖气看着十分浓郁,当即也一抱拳,大声道:“河北荣蓝!”
接着,还不等李轻尘说一个“请”字,他却又道:“三日前,阁下在擂台上说的话,在下当时就在底下仔细听着,对阁下所言,记忆犹新,虽然在下也很认同阁下所言的狼与狗的说法,但许家与我荣家世代交好,那许真一更乃我父义子,是在下的义弟,阁下那般羞辱于他,实在是有违武道精神,江湖道义,所以在下今天必须帮他讨回一个公道,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阁下见谅!”
荣蓝这一番话说得认真,语气里对李轻尘责难的意味也并不多,因为他身为一个江湖中人,虽然背靠着荣家这颗大树,但也清楚地知道武人们的世界到底是怎样一个残酷的地方,从心里来说,许真一那小子如果能从这一战中学到什么,那是他的幸运,能想通这个道理,他不但会活得更久,而且一定会活得更好。
很多话,由外人来讲,会比他们这些自己人来讲好得多,但他现在既然站在这里,那无论如何,都得帮自己的义弟,帮自己的家族找回丢掉的面子,这也是江湖。
李轻尘眉头一挑,嘴角一勾,颇有些挑衅味道地扬了扬自己的拳头,朗声道:“擂台上,这个,才是道理。”
荣蓝一见,面色微沉,暗道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顿时也不再多言,脚下一蹬,便宛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李轻尘冲了出去,一出手,便是他们荣家家传绝学,追魂夺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