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这么辛苦地练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在自己不爽的时候可以畅快地出拳吗,难不成自己也要学那些娘们儿唧唧的读书人一样,互相问候对方十八代祖宗却都不敢动手么?
这就是很多江湖武人最直接的想法,快意恩仇,能动手的尽量别吵吵,反正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们就靠着这种蛮横的理由,肆意地践踏着世俗的规矩与法律,却偏偏要自诩潇洒,自称侠客,引得无数冲动的年轻人心生向往,然后前赴后继地,一往无前地加入他们的阵营。
而这,也正是大洛王朝十九座镇武司存在的根本意义,并非真正的镇压,而是维护世间最基本的规矩。
总之,一言不合之后,这二人就要拔刀相向,两人都是刀客,而在江湖上,这用刀的,一定会比用剑的多了很多霸气和莽撞劲,所以这两人在骂了几句之后,很快便决定要手底下见真章。
一长一短的两把刀一下子对撞在了一起,两人几乎脸贴着脸,都露出了十分狰狞的表情,像这种极其损伤兵器的做法,显然是莽夫所为,定然不会是什么高手。
不过两人虽然只是区区炼体境的武者,但闹出的声势却也不小,旁边的老百姓们看得那是津津有味,不时还有轰然叫好,或是指指点点,故作讲究,亦或是唯恐天下不乱,指点对方该怎么下狠手的,起哄的,这都不在少数。
众生百态,淋漓尽致。
二楼的李轻尘一边喝着只能算下三滥的劣等热茶,一边咀嚼着滋味浓郁的盐酥花生米,不时斜眼瞟一下街道尽头,至于底下闹事的这两个人,那自然都是被他所雇来的。
不过用的钱那自然不是他的,反正范阳城每日来往的胡人富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打劫一个,“借”点钱,不是什么难事。
按照猴子的说法,这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没有镇武司的存在,他们这帮黑面鬼也赚不到这么多钱,更没命安安全全地带回去,所以偶尔借一点是没关系的。
这种破事幽州镇武司的人平时都懒得管,报了案之后只有衙门的普通捕快会出动,最后其实也都是不了了之,或是直接抓几个地痞流氓滥竽充数,敷衍了事,这就算过去了。
而这两人之所以会答应闹事,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们在幽州厮混多年,其实都清楚,就算被幽州镇武司的人给逮住了,以他们二人闹出的这么点动静来说,也无非是被训斥一番,或者教训一顿,甚至连大牢都不必去,因为范阳城的大牢早就关满了等待赎金的人,根本匀不出地方给这俩土货。
只要不是出了人命官司,都不算大事,哪怕砸坏了什么东西,该赔钱赔钱就是,这就是幽州。
没过太久,李轻尘所期待的人便出现了,一共两个,腰间都悬挂着代表幽州镇武司的腰牌,腰牌的造型为一只威武霸气,正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兽头形状,上下各有两颗尖牙,而在中间则是一片光滑的圆面,就仿佛是一面镜子被那颗兽头给咬住了一般,而在腰牌的正面,则铭刻有“幽州镇武”这四个神光内敛的大字。
斜眼瞟了一下,李轻尘顿时眉头微蹙,无他,因为这二人,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眼看那两人快步走到场中后,那俩原本还在拼杀的刀客偷偷地交换了个眼神后,赶紧分开了,不过还不忘各自又骂了一句脏的,等到两个镇武司的人走到旁边,这才好似滚刀肉一样嘻嘻哈哈地走上前,自称是跟朋友在街上一时兴起,切磋起武艺罢了。
其中一人听闻,面色不悦,正欲说话,训斥这二人一番,就见旁边那人突然一个旱地拔葱,原地跃了起来,手握剑柄,一下子撞开了旁边酒楼的窗户,滚到了房间里。
“噌!”
那人蹲在窗沿上,单手持剑,将剑尖横指于对方脖颈之间,冷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却见被他正指着的那人生得一副富态样,挺着个大肚子,黑脸卷胡子,做胡商打扮,此刻吓得连手里的杯子都已经落在了桌上,廉价的酒水流了一桌子,他结结巴巴的,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幽州口音道:“我,我,我是来走商的,这,这。。。。。。”
拿剑的那人一见,眉头微微一皱,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左右环顾之下却又毫无所获,当下只得撇撇嘴,收起了剑,转身又跳了下去,落回了场中。
他心中有些疑惑,刚才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是这个胡人胖子吗,他觉得不像,但又实在是说不上来有什么地方不对,难不成是自己太敏感了?
而同一时间,李轻尘已经悄悄地离开了那间酒家,转而走到了又隔了一条街更远的地方,同样他一坐下,楼下便有两伙人因为互相看不对眼对骂了起来,甚至还准备直接动手,店家怕砸坏了东西,赶紧差人去了镇武司。
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是,这两伙人竟然也只是互相骂,或者吵吵嚷嚷地拔出兵器作为恐吓,但真正动手的却一个没有,不过唬人倒是够唬人的了,
所以没过一会儿,便又有三个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