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一前一后,不言不语,往扶云阁走去,越靠近扶云阁,周围却越发的安静,叶千玲不禁纳闷,平时也能瞧见三几个干活儿的丫头婆子们,怎么今天一个也瞧不见了?
难道知道刘氏生病,她们也都偷懒去了?
到了扶云阁门口,却隐隐约约的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大夫问诊,最忌讳吵嚷,那可是会扰乱问诊结果的,尤院判来诊病,怎么会争吵起来?
叶千玲只觉哪里不对,干脆加快了步伐,直接绕过影壁走到了里间。
只见里面一位鹤发红颜的老者气呼呼的捋着自己的胡子,满脸都是怒色,身后跟着个小厮,也能瞧见红着脸,肩膀上还挂着个大夫常用的小药箱。
叶千玲认出这就是尤老院判,见他如此生气,便知肯定生了什么事端,也不往里走,就站在门外悄悄听着。
只闻尤老院判身体都有些抖,“叶相,老夫进太医院四十载,光是后宫的娘娘们,至少侍奉了四代!还从来没人敢把脏水泼在老夫身上!老夫若真是那等狂蜂浪蝶之辈,项上这颗脑袋还能保得住吗!叶夫人虽然美貌,后宫里比叶夫人更美貌的娘娘也大有人在,老夫对那些娘娘都没有意图,还能对叶夫人行不轨之事吗?!叶夫人这是对老夫的侮辱!”
叶千玲听了尤老院判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神马?尤老院判这是被刘氏碰瓷儿了?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叶修远还没来得及答话,尤老院判又义愤填膺道,“
叶夫人有滑胎之相,青娥巴巴的请人等在皇宫门口拦着老夫,连朝服都没许老夫换,就把老夫拉到了叶府。老夫想着叶夫人是叶相的夫人,与青娥有姐妹之情,也跟自己女儿似的,这才连申请都没向太医院打,就过来给她诊治,足足给她灸了七七四十九根金针,才稳住了她肚子里的胎,叶夫人不懂得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竟然捏造出老夫调戏她这样的事儿,居心何在!”
尤老院判本是个涵养极好之人,无奈这调戏丞相之妻的污名实在是太大了,他已经气坏了,气得直拍桌子!气愤之余,心里更是生出一阵阵凉意:
这是作孽啊,自己的宝贝女儿青娥,出身良好,又貌美如花,当年京城的媒婆几乎踏破了尤府的大门槛,多少好人家等着她嫁,可她偏偏看上了叶修远肚子里有墨水,任凭尤老院判阻拦也不行。
今日看来,当年的阻挠完全是正确的啊!青娥怎么就嫁给了这样的人家?这些年得吃了多少苦啊!
叶修远也是焦头烂额,他岂能不知尤老院判医名远播,若不是靠着谨言慎行和医品卓然,纵使有通天的本领,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令人尊敬的地位,是以刘氏这边一传出消息来,他立刻也从宫里赶回来了。
回来以后只见尤老院判吹胡子瞪眼,刘氏又是抹眼泪又是寻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简直闹不清楚,脑子都快炸了:叶府这是怎么了?过了十几年平步青云的好日子,怎么自打叶千玲回来之后,什么都变了?三天一桩大事,两天一桩小事,还没有一桩是好的。
叶修远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有好事儿,肯定和叶千玲无关,有坏事,肯定能联想到是不是因为叶千玲的缘故?有摆不平的事儿,又想着能不能让叶千玲帮帮忙……
“尤老院判,兴许是有什么误会,您暂时别激动。”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也顾不上什么外人在了,上来劝说道。
尤老院判不说还好,越说越气,“误会?!这种事儿能随便误会吗?!老夫一世的清明,要是让这种误会传出去,岂不是晚节不保?!若不是看在青娥的面子上,老夫现在就要拉着叶夫人一同去圣上面前评评理!”
尤院判的话音刚落,里屋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刘氏喘息着,叫人将挡着门外的屏风给挪开,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哭诉道,“呜呜呜……相爷,妾身福薄,却也不是可以随便任人侮辱的!等肚子里的孩子诞下来,妾身愿意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