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途虽然脸上有笑,但身上那股子慑人的气势却是半点不减,直压得厅内众人一阵胆战心惊,只有高俅能与之相扛,其他人都心虚地躲闪目光,不敢与之有所接触了。
这些太子身边的人或许脸皮够厚,但胆子和心性却还有所欠缺,对上孙途这么个手上人命无算又锋芒毕露的主儿,难免就心生怯意。他没有理会高俅那赤果果的要挟,而是看着其他人道:“我冒大险拿下要犯,得来物证可不是让你们拿着去和人做交易的,要是你们没这个胆子,大可将之交还与我,由我亲自向朝廷禀明一切!你们可别忘了,那上头可写得明明白白,有着数百起血淋淋的凶案,关系着数百惨死冤死的亡魂呢!”
这森然的话语顿时就让众人后背一寒,但很快,他们又硬起了心肠来,几百条人命或许极多,但与他们的前程比起来,就又算不得什么了。而任疏更是在此时鼓起了勇气来,回道:“孙途,这事其实都要怪你。若非你之前多生事端,害得太子殿下陷入今日的危局,我等又何必费心思找高太尉转圜呢?
“那几百条人命纵然可惜,但与太子的安危相比却根本不值一提!我等皆是从大局考虑,岂是你一介武夫所能明白的?现在你若放手离开,我们也好,太子也好尚能承你这一份情,要是再敢胡搅蛮缠,那就是与太子为敌,你可要想好会是个什么结果了!”
深知自身地位不够的任疏这时是直接就把太子给搬出来吓人了。而高俅却不再急着开口,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若是孙途因此和太子方面起了冲突,反倒省了自己一番手脚呢。
有任疏开了这个口,其他人的胆子也不觉大了些,又有人厉声呵斥道:“孙途,你本就只是一介武夫,从无权过问朝中事务,更无权对我等的决定指手画脚,东西既然已交给了我们,就由我们做主。你若不服,大可告上朝廷,但你无任何证据在手,想让人信你所言,怕是不可能了。所以我劝你还是收手为好,不然只会将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孙途,我等也是为了大局为重,你也不是不是体统之人,只要回去好好想想,就知道孰轻孰重了。那些人被害是真,但真正害死他们的无忧洞贼匪不也被你一网打尽,全死在下方水道里了吗?既然事情都已了了,你又何必再死抓着往事不放?”
软的硬的,威胁的讲道理的,这些人各自开口,说着他们自以为正确的话,想要尝试着说服孙途认同自己的观点。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孙途在听完他们的理论后,心中的鄙薄之情越发的盛了。这些家伙用最正经的语气说着最歪的道理,还用所谓的大义来标榜自己的所为,实在是让人觉着齿冷。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居然还一直被太子赵恒视作肱骨之臣,是他日继位之后整个大宋朝的栋梁之材,只从这一点来看,就能知道大宋朝的将来会是个什么模样了。哪怕没有金人入侵,一举灭掉北宋的历史,任这些昏君庸臣把持着朝政走下去,这天下也必然大乱!
这一刻,孙途连与他们再辩上一场的兴趣都没有了。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眼前就是如此了。他心中有愤怒,甚至恨不能即刻出手斩杀了面前众人,他也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毕竟身后还有几十个亲信呢,哪怕高俅的护卫赶来,也阻拦不了自己下手。但他早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也深知如此行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又有家人需要保护,当然不可能真个铤而走险。
而且孙途也看出来了,他们并未将那些证物带在身边,如此即便动手也不可能抢回东西,那就更没有彻底撕破脸的必要了。所以最后,他只能是深深地望了厅内众人一眼:“此事我会一直记着,希望你们他日不会因此而感到后悔!”
说实在的,大宋朝的君臣让他失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到了今日,都已经有些习惯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恨只恨自己之前没有往深了想一层,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有力难使的结果啊。
就在孙途回身欲走时,十多个膀大腰圆的军汉已急匆匆赶了来,却是高俅的护卫终于得知消息前来护驾。而见此,本来还有些惶恐地缩在旁边小厅门口的高铎却站了出来:“你就是孙途,我记住你了!”
这一声叫,让正待离开的孙途步伐便是一顿,随后目光落到了对方身上,眼中甚至还带着几许疑惑来。虽然早在多年前,他就因为林冲而与高衙内结下过仇怨,甚至于他和高俅之间的恩怨也因此而起。但这还是他首次正式与这位东京城里有名的纨绔恶少照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