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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为谁(1 / 2)

纪觞瞳孔一缩,当刀落下之后,他便感受到了那股阻力,而出现眼前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咫尺之人,也是大修行。

只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能有如此强度的真气,对方必也是炁成混元才对,可为何自己这全力一刀,竟连让对方后退都做不到?

再就是,如此年纪就是大修行,对方绝非无名之辈,那他师承何处?

纪觞一时间不由考虑的多了些,而之所以能想这些,实是因为他心里此时也在打鼓,只是彼此甫一交手,已不难判断对方修为境界。

那么,平心而论,他自是觉出棘手。

苏澈身子未动,抬剑的手更没有丝毫动摇。

对方是炁成混元的武者,虽有真气蕴养体魄,但与走传统武夫之道的金刚无铸相比,还是差距太多。

哪怕自己现在炼体没有突破,但周身气血,这幅体魄,已然是半步境界,如今又以真气破境,辅以「混元」,仅凭纪觞这一刀,自然难动摇自己。

当下,他手腕一晃,便将斩在剑鞘上的绣春刀格开,同时长剑于身前一横,右手陡然拔剑。

纪觞先前见了对方持剑而来,方才又一刀没有将其逼退,自然知道对方身上还有外家功夫,一直在提防着。

而此时苏澈出剑,纪觞反应不可谓不快,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抽身,却又是一刀斩来。

但他的刀快,苏澈的剑更快。

在他有所反应之时,苏澈的剑就已经出鞘。

纪觞只觉得眼前一瞬寒光刺眼,双目如灼,刺痛间几要流泪。

如此分心之下,手中的刀便慢了一丝,其上的力道也去了一毫。

苏澈一剑划过,只听叮的一声,纪觞手里的绣春刀竟是缺了一块。

而他身上,亦是多了一道剑伤。

纪觞早已后退五步,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看了眼手中百炼精钢的绣春刀,刀尖被削去三寸,而正是这三寸救了他的命。

在方才,他出刀之际,被剑光刺目,手上力道稍减,心中警兆大作时,他下意识朝回慢了慢刀,也因此挡下了苏澈的剑,虽然不是完全挡下。

他感觉到了凉意,是在胸前位置,狭长的剑伤自胸口划过肩胛,而若非以绣春刀阻了剑势,这长剑去处就是自己的咽喉。

痛意来得稍晚一些,血洇透了崭新的蟒服,却让那狰狞的蟒首更为鲜活,似要随时跃出噬人一般。

只不过,纪觞当然不会这么狂妄。

他抬手在自己胸前伤处点了几下止血,转而双手持刀,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了对面之人。

苏澈方才出的那一剑也不容易,他的剑一直很快,尤其是如今破境之后,对于剑势的理解更上一层,方才便是借纪觞自信、欲言、带伤、不察的‘势’,果断出剑,算是占了先机,也算是偷袭。

而且,他在方才一瞬也是用出了剑步,方能跟纪觞出刀错开,然后一剑反制。

当然,现在纪觞中了自己一剑,战机于自己有利,对方自不再是自己的对手。

“他这是怎么了?”苏澈问道。

他指的,是仍在以内力压制疗伤的蔺煜,对方倒也真不怕自己两人交手不慎把他杀了,也或许是伤得太重,对外界失去了觉察。

纪觞并未因此转移目光,只是道:“火毒。”

“你救他,我放过你。”苏澈道。

纪觞双眼一眯,“放过我,就凭你?”

他当然不忿,这说得好像自己是要拿交易来换命一样,即便不是求饶,也有苟且之意。

苏澈道:“若你我生死相斗,你死,我伤,没有必要。”

“纪某人杀人无数,自也知会有被人所杀的一天,早将身家性命抛之脑后。”纪觞冷声道。

“不是说你怕死。”苏澈道:“红粉骷髅罢了,还只是为其皮囊,就如此舍了性命,值当么?”

纪觞沉默片刻,似是在考虑。

“你也看上她了?”他问道。

苏澈无声一笑,没说话。

纪觞看他半晌,随即收刀。

他从腰囊里取了个瓷瓶,抛给苏澈,“这是冰清丹,一日一粒,连服三日即可驱除火毒。不过看他样子,还得十天半月才能与人动手。”

苏澈自是接了,想了想,屏息后当面将之打开,看色泽,倒不像是毒药。

纪觞见他如此,不由冷笑,“说什么就是什么,纪某从不屑下作手段。”

苏澈点头,“确实,此番是正大光明进的机关城。”

纪觞脸色一寒。

“你这掌法不错,能教教我么?”苏澈看了眼冒热气的蔺煜,好奇道。

纪觞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苏澈笑了笑,然后侧开了身子,给对方让出了路。

但纪觞只是深深看他一眼,没从他身边走,直接脚下一踏,踢了梁柱,撞破屋顶走了。

临走,他都未将目光再投向万贵妃。

于他而言,第一次得不到的东西,也就没什么留恋的必要,再取的话,就失了那份兴致。

苏澈挥袖将落下的沙土拂开,心里想着,这般撞破屋顶,也不嫌抖一身土,再说身上还有伤呢,万一真气走岔,真是用头撞上硬瓦,也不嫌疼?

而他之所以让对方走,不是不想斩草除根,只是如今自己是在机关城,此时还有不少官兵和锦衣卫在,更别说城外肯定还有人马接应。依纪觞出身,他身上不可能没有保命之物,也不可能没有杀手锏,到时自己就算能杀了此人,必也要受创。

在这个时候,如此反倒得不偿失。

……

人走了,苏澈也不犹豫,把瓷瓶里的丹丸倒出一粒,捏开蔺煜的嘴,直接塞了进去。

他有想过这药可能是毒药,是那锦衣卫在骗自己,但还是选择相信对方。

既是因对方身份和所说,那种自信和不屑,反倒更让人相信他真的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骗人,也是因为苏澈着实没什么法子。

他不懂掌法,也不懂药理,像眼前这种情况,冒然渡去真气疗伤,很可能会害了蔺煜。毕竟,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好似蔺煜身中这掌劲还在侵蚀内力。

蔺煜的气息很虚弱,不过在服下方才那枚丹丸后好了许多,他也不是真的物我两忘在疗伤,对身周一切自是能感知到,能听到的。

苏澈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转而看向房中的另外两人,本是平静的眼神,此时却复杂难明。

而看着他的神情,方景然嚅了嚅嘴,先开口了。

“你是…苏澈啊。”他的语气里有感慨,有愧疚,还有事已经年之后的悔恨。

苏澈知道,这并非是因为自己,而是在看见自己后,对方想到了自家父亲,想到了平北军,想到了已经覆灭的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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