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帝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发现自己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时候。
一个小女孩对着自己伸出了双手,手掌心有两个馒头,笑容灿烂,脸上还有着一些泥尘。
我证明了自己的道没有错,所走的路也没有错。
若是给予雪帝再活一世,必可登临那圆满的红尘道,大道可期。
可惜,雪帝活在这个世上太久了,逆转红尘道强行为自己争取了太多的寿命,已经油尽灯枯了。
“师伯!”
“师伯,您不要睡,您醒一醒。”
“师祖……”一道道急切的呼唤声落到了雪帝的耳中,却是显得那么的微弱和虚幻。
慢慢的,雪帝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最后的那一缕生机似是回到了原点。
一个大女孩牵着一个小女孩走在宗门内,俩人穿着缝缝补补过的粗布麻衣,脸上皆浮现出了纯真的笑容。
俩人来到了宗门大殿,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大女孩坚定的说道:“我的道,没有错。”
哗——过去的画面和雪帝最后的幻想融合到了一起,不知真假虚实。
雪帝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生平经历,如同镜花水月,记忆破碎。
幻影之中,雪帝一直朝着前方走去,看到了一个正在努力修行的女孩。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个女孩便要向天下众生证明一点,女子也能君临天下,震铄古今。
“你叫什么名字?”
正在努力修行的女孩似乎看到了从虚幻中走出来的雪帝,没有畏惧,平静如水。
“西门雪。”
雪帝伸手触摸向了面前的女孩,笑着说道。
“我也叫西门雪,真巧。”
女孩认真的说道。
雪帝的手穿过了女孩的身体,因为她们俩人不是在一个时空,只是一种念想。
“真巧啊!”
雪帝用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份力气,喃喃道。
轰隆!大世中州,浮生墓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宛如可以将整个世界吞噬了,道音悲鸣。
大帝坐化,天地同悲。
雪帝坐在椅子上面,身边围满了人。
顾恒生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取出了一滴本命精血,渡入到了雪帝的眉心之中。
但是,无论顾恒生用何种办法,都没法将自己的本命精血让雪帝的身体吸收。
因为,雪帝的身体已经彻底腐朽了,此生走到尽头。
“师伯,都是弟子的错,都是弟子的错……”顾恒生双膝跪地,眼眶红着的看着沉睡了的雪帝,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与雪帝立下约定的时刻。
话又说回来,倘若那一次雪帝不前往星空深处镇压北宫昕,还有何人能够办到呢?
北宫昕提前出世,必将毁灭了整个大世,涂炭生灵。
雪帝从来都不在乎世俗生灵的生死,因为世俗生灵从未对她有过恩情。
她之所以愿意用尽自己的一世道果和修为镇压北宫昕,那是因为她答应了顾恒生。
顾恒生需要时间成长,浮生墓的这些后辈也需要时间。
所以,雪帝便从万葬山脉走了出来,不为天下人,只为浮生墓。
雪帝孤傲,不用质疑。
当年墨依白曾前往万葬山脉,希望可以请雪帝出世一同镇压北宫昕。
那时候的雪帝拒绝了,天下苍生于她有何关系?
墨依白曾也迷茫,可她修的是红尘有情之道,没法坐视不理。
于是,便上演了一场帝陨之战,耗尽了浮生墓的底蕴,险些所有人都陨落了。
都说天塌下来都高个子的顶着,可当苍天再一次的悬挂于头顶时,有谁知道当时顶住天塌的高个子呢?
或许有,但极少极少。
你可见顾恒生一人从帝战中活了下来,世人是如何对待顾恒生的吗?
你可见世间强者为了一滴灵液,是怎么迫害顾恒生的吗?
曾经受到过浮生墓恩情的那些人,皆坐视不理,任由事态的发展,何其的可悲啊!还有谁记得,当年三师兄诸葛昊空说了一句什么话吗?
“我这辈子算尽天下,推演万古,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漏算了人心。
这是我第一次算错了,也是唯一一次。”
诸葛昊空布局万古,唯独人心失算了。
回来以后,诸葛昊空横推帝路,屠戮万万人,在万葬山脉附近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皆是仙台修士的尸体,血腥味足足过去了数百年才消散殆尽。
从此,诸葛昊空补足了自己的道,除了师门家人,再也不会轻信任何人。
中州,浮生墓。
顾恒生的那一滴本命精血悬浮于雪帝的额头上面,始终都没法修复雪帝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