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四次拍直升机坠落翻滚的镜头,剧组工作人员已经轻车熟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个个都专心致志的工作。摄影师忙着调试索道摄影系统,灯光师专心致志的布光,烟火组忙着布置炸弹,大家都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事工作。
在片场中央停着一辆蓝色起重机,今天这场戏起重机的作用至关重要。直升机模型从空中落下来,然后向着摄影机滚来,必须通过起重机来实现。
这种镜头现在是这样拍,四十年后也是这么拍。电影《战狼2》中直升机坠落的镜头就是通过起重机拉拽模型飞机实现的,只不过《战狼2》的时候电脑特效已经非常成熟,拍起来相对容易,不像现在这么复杂。
现场的起重机本来是黄色的,为了后期抠图方便,被漆成了蓝色,连起重机的吊臂和钢缆也都漆成了蓝色,甚至连操作起重机的王师傅都穿上了蓝色衣服。起重机是向首钢借的,他们本来不同意《猎鹰》剧组把起重机漆成蓝色,剧组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他们。
许望秋走到王师傅深情前,跟他打了个招呼,笑着道:“王师傅,一会儿就拜托你了!我们这部戏其他镜头都拍完了,现在就剩这最后一个镜头了。要是这个镜头顺利通过,我们这部戏就彻底拍完了。”
王师傅五十多岁,在首钢开起重机十多年,经验十分丰富。为了拍好这场戏,剧组专门把他从首钢请过来,让他操作起重机,实现直升机的坠地与翻滚。王师傅对自己的手艺十分自信:“放心把,这事就交给我了!”
许望秋跟王师傅聊了几句,转身走向起重机前面的直升机模型。此时于泽正带着烟火组往直升机机舱中装道具人,以及炸药。
炸直升机模型说起来好像很简单,把炸药装在里面就可以了,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装多少炸药,装在什么位置都是有讲究的。尤其是许望秋他们这个镜头,直升机模型在爆炸之后要向着银幕滚来,火药装得太多,有可能把模型直接炸成碎片,那这个镜头就无法完成。按照许望秋的要求,直升机的螺旋桨不能被炸坏,直升机模型向着银幕滚来的时候螺旋桨必须在旋转。如果炸药安装的位置不对,把螺旋桨炸坏了,那这个镜头也无法达到理想的效果。
许望秋站起直升机模型旁边看了几秒钟,问道:“老于,情况怎么样?”
于泽信心十足地道:“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许望秋叮嘱了两句,回到索道摄影系统的监视器的后面,跟刘林他们讨论拍摄的问题。
从《猎鹰》剧组回到北平,开始在北影厂的摄影棚拍摄后,刘林、吴知柳他们就成为了剧组的编外成员,整天跟剧组呆在一起。
许望秋本来希望北电导演系,以及摄影和美术系的学生都来看看,掌握新技术,了解电影工业的流程,对大家未来的发展肯定是有好处的。但除了刘林他们,以及张建亚等少数几个对商业片有兴趣的人外,其他人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说,我们是搞电影艺术的,才不去学好莱坞商业片那一套,好莱坞电影就是文化垃圾。
不只是北电如此,现在国内的电影圈的风气都是如此,现在电影圈学习欧洲、学习新浪潮的观念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反故事、反戏剧化,已经成为主流。自由钟惦非、邵牧君等少数电影理论家在强调电影应该重视观众,应该向好莱坞学习。许望秋的《锄奸》绝对是去年最好的国产电影,但在评百花奖的时候,竟然一个奖的都没有,就是电影界歧视商业片的典型。你电影票房高又怎么样,受观众欢迎又怎么样,就是不给你奖。
今年北影厂导演张华勋拍摄了一部功夫片《神秘的大佛》,电影在内部放映两场之后,遭到了评论家的围攻,什么“艺术格调不高”,什么“充满了庸俗的噱头和蹩脚的形象”,什么“单纯追求票房价值”,什么“搞血淋淋的感官刺激”,什么“芑术的墮落”等等。在这种舆论压力下,中影公司把正在印制的拷贝中断了,甚至传出要禁止《神秘的大佛》上映。
商业片在这些人眼中就是洪水猛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们对商业电影基本上就两种态度,要么无视,要么围攻。作为导演你拍是上商业片的,那你就低人一等,在这种情况下,北电学生将商业电影视为瘟疫,避之不及,自然就不奇怪了。
许望秋对此很无奈,如果是单独面对任何一个评论家,他都有信心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可现在他面对的是评论界,众多的专家和学者,甚至是整个精英阶层。现在国内的电影杂志有几十种,每期都有大量的评论文章,而这些文章大多是吹捧新浪潮和新现实主义的。许望秋是穿越者,不是神仙,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整个精英阶层对商业片的歧视。
明明知道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会把中国电影推进深渊,可自己却没有太好的办法阻止他们,许望秋觉得特别无力。让他庆幸的是现在有了电影出口公司,可以吸收香江导演拍商业片,更重要的是,刘林、吴知柳他们在自己影响下,对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有了深入的认识,知道商业和艺术并不是对立的。以他们的能力和天赋,绝对可以拍出最顶级的商业片来。
一个小时之后,现场灯光布置完毕。
副导演过来告诉许望秋,各组都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拍摄了。
许望秋拿起步话机喊道:“现在开始清场,烟火组准备,其他各组都做好拍摄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