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几岁,穿着一身军装显示竟然是少将的头衔,比解潜还要高一级。
不过,他的军职却是军都指挥使,比起解潜的都统职位是要低的。
此人名为卢信,之前是河北卢家的一个富商,搞笑的是,河北沦陷后,这位富商摇身一变,竟然被封为少将军衔,加中山侯爵位,又给了军都指挥使的军职。
此君对行军打仗那是一窍不通,但利用军队赚钱,却是妥妥当当,上任了几个月,在军中推销他的商品,是乐此不疲。
解潜却并未理会他,而是命大军停止行军。
赵昚带着人前来,隔着老远就喊道:“某是陆帅的参军,姓赵名昚,有要事见解都统。”
“姓赵?”解潜微微一怔,赵是国姓,怎么从未听过此人。
他对旁边的副官道:“让他们过来,所有人不准动手。”
那副官道:“过来说话。”
赵昚胆子也是大,带着十来人便过了去。
他立刻就看到那个穿着都统军服的中年男子,作揖道:“赵昚见过解帅。”
“你这黄口小儿,也敢过来送死,东京是真无人了么!”一边的卢信大笑道。
他的一些亲信也跟着笑起来。
但解潜却未笑,他更加惊奇地看着赵昚,此子才十几岁,竟然敢带着十个御林卫就来见自己,不知是人傻,还是有胆量,且听听再说。
“你有何事?”
“我有书信一封要交与解都统。”
解潜微微一怔:“书信?”
“正是!”
赵昚将怀中书信取了出来,亲自上前,那些个拱圣军的战士各个神色冷漠,手持长刀,有人还想故意吓唬吓唬这个小屁孩,但赵昚却是面色淡然:“解都统看了便知道了。”
解潜更是惊奇,一般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不说吓得从马上摔下来,至少说话都颤颤惊惊。
但这小子,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解潜接过信,想来是东京城某位相公写来的。
但他一打开,竟然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父翁大人,一别又是一年,儿一切皆好,不敢忘记父翁大人的教诲,每日勤学,儿虽为(古代女孩子在父母面前自称儿)女儿身,却也想有朝一日,如父翁大人一般国家卫国,然听闻父翁大人于燕云诸城,降叛逆,十万将士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母闻之而痛哭三天三夜,已于悲痛中离别人世,督察院欲立案侦查,大相公出面方保儿平安。自小父翁大人教诲儿要忠君爱国,然此时山河欲倾,父翁大人为何助纣为虐,儿想不通,想不通……”
最后的字迹,已经是扭曲、潦草,看得出,执趣÷阁之人内心焦虑难安,情绪悲愤,在末尾,竟然有血迹。
解潜心中大痛,道:“吾儿现在在何处?”
“她暂且无恙,只是忧思成疾,前段时间,每日都要问我,为何都的父翁大人要投降叛王!”
解潜心如刀绞,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在东京大学读书。
“解都统,人生最大的悲痛,是信念的崩塌。”
解潜道:“但作为一方军帅,亦要保一方百姓平安。”
赵昚从他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万般无奈。
赵昚顿了顿,问道:“燕云百姓现在平安了吗?”
赵昚早就得知消息,燕云的沦陷,是燕云都统韩勋打开了居庸关,放李崇光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