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着四座直径将近一尺的圆形石柱在四个人面前缓缓升起,忍不住轻轻点了李冰凝一下,后者拉过我的手,用指头在我手心上写了两个字:机关!
我连着给李冰凝递了两次神眼,她却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从那四个人的表情上看,他们明明是将四座石柱当成了神迹或者是神明的召唤。除了后来的蛊师,每个人都显得虔诚无比,甚至带着几分狂热。
李冰凝不敢说话的原因就在这里。如果让别人听见她说那是机关,这里至少得有四分之三的人当场跟我们刀兵相向。
难道,他们当中就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有人在这里设计了机关?
我正疑惑不解之间,四座石柱已经停在了四人面前。五毒教弟子率先举起左臂,攥紧了拳头,将手腕悬在石柱上方,狠狠一刀割开了自己的血管。
那人对自己下刀,毫无犹豫也狠辣至极,我远在几米之外都听见了手筋被他自己生生割断的声响。那人本来平端在空中的拳头失去手筋的支撑,慢慢垂了下去,可他的手臂却仍旧端在空中纹丝不动。
成行的鲜血好似流水般浇落在石柱顶端时,平滑的石柱竟在血流的冲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陷出了一个凹槽。那人手上流出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了血槽之中,他的脸色也开始渐渐发白,脸上却还满是荣耀。
落花门、五尸神弟子相继割开手腕之后,跪在地上的苗疆蛊师却迟迟不动。龙梅忍不住道:“上去帮她一把。”
两个苗人武士快步走上前去,一人抓住了蛊师的手腕,一人拔出长刀凶狠地割断对方的血管。血光迸射的瞬间,那人像是猛然惊醒了过来,尖叫着想要反抗,龙梅却一个箭步冲到对方身后,往她身上撒了什么东西,原本已经从那人袖口、裤管中钻出的蛊虫像是遇上了天敌,顷刻间全部缩回了原处。
龙梅厉声道:“再来两个人,给我按住她。”
几个苗家武士同时抢上前,将她死按在了祭台上。那个被割断血管的蛊师虽然被四五个人同时压住,却还在拼命尖叫挣扎,从她身上迸出的鲜血漫天乱飞,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把几个苗家武士弄得全身是血,几个武士却还像是周身浴血的恶鬼一般死死地按着对方不放。
我干脆不再去看那个蛊师如何,而是将目光投向其他三人。三个人身前血槽中的鲜血越积越多,他们也渐渐体力不支。第一个割开手腕的五毒教弟子终于在几番坚持之下栽倒在地,安详地闭上了双眼。安静缓缓说道:“请他回归先祖。”
两个五毒教弟子快步而上,轻轻搬起尸体投入云海之中,等到尸身摔落云层,才带着羡慕退回了原处。紧接着,五尸神和落花门的弟子相继倒地,也被同门郑重地送下云海。
龙梅看着死不瞑目的蛊师和只盛了小半鲜血的血槽,咬牙切齿地说道:“送她回归先祖!”
这一次,不仅几个守着尸体的武士犹豫不决,三派中人也一下围拢了上去。洛芊芊厉声问道:“龙梅,不得安详之人,不得回归先祖,你不知道吗?你想要亵渎先祖吗?”
“我……”龙梅脸色铁青,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过了还一会儿才厉声道,“把她拖下去,碎尸万段!”
四个全身染血的武士像是做贼一样低着头把尸体拖到远处,整个过程连看都不敢多看别人一眼。
洛芊芊冷哼了一声,才对安静点头道:“安教主可以开始了。”
安静从四柱旁边缓缓走过去,站在悬崖边缘唱起了晦涩的经文。滚滚云海随着安静不断拔高的声音,从安静脚下开始云开天裂似的向两边翻滚而去,渐渐劈开一道长达百米的裂缝,直通雷神绝峰的铁索连桥也在云海当中现出了真容。
我偷眼瞄向李冰凝时,后者不由得点了点头,她的意思是,那还是某种机关所在。
安静“唤出”铁索桥之后,转身走向盛满五毒教弟子鲜血的石柱,用手蘸起了还带着余温的鲜血在自己额头上重重一抹,举步踏上了索桥:“跟我走,中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先祖接受了忠诚的鲜血,会保佑我们到达圣山。”
五毒教弟子一个跟着一个地走了过去,每个人经过石柱时都会蘸起鲜血抹上自己的额头。
我和叶寻彼此对视了一眼,才学着安静的样子走上了索桥。我从走上铁索桥开始就在频频回头。
我在上桥时特意往血槽里看了一眼,按照血槽的容量,龙梅一方虽然没把血槽填满,但也足够他们在额头上染血了,白博士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担心的是豆驴,他一直躺在棺材里面,也不知道是睡是醒,洛芊芊不知道会不会把他给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