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的纷纷散了,留下一圈狼藉桌椅,还待打扫。
小云却知道说书的人是什么意思——粪夫的衣服中怎会有白色的长衫?岂非是自讨脏吃?
若是有心人便不难猜到,多半是苟县令压力太大,不愿再拖下去,于是故意找了个替身充数,当作是小云结案了。
案件已结,主凶已死,真正的小云当然不必担心再被官府通缉了。
茶水已凉,日又暮。
冬日黄昏的光芒显得无比的暗淡。
小云面对着锅、碗、瓢、盆、柴火、菜刀......各种厨具,还有各式各样的肉类、蔬菜、酒茶.......很多很多,一切都是他很早以前就所熟悉的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的确确又可以过上另一段宁静而无忧的小人物生活了,这本是他想要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被人诬陷的仇恨难道他就要去放下?
杀死老龚的凶手难道他就彻底不管了?
小人物是不是本应该粗茶淡饭,日复一日,放下仇恨,好过日子,不去计较那么多的?
是否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小人物?
他忽然不知道了。
······
冬,大寒。
这大概是整个冬天最寒冷的一天,街上行人稀少,家家闭户不出。
天气很冷,风很大。
悦来客栈还开着门。
客栈总是要开门的,更不要说还是如“悦来”这样的从中原一路开设过来的大客栈。
大大的客栈大门虽然敞开着,可是客栈中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孤独的人。
在这样的天气下,一个人坐着本来就应该孤独,但是他却尤其显得孤独。
他佩剑,剑也孤独。
他在喝酒,酒也孤独。
“可惜,可惜,我记得六个月前,堂堂的梅长华大侠还不是这么落魄孤独的。”
梅长华不答话,头发披散下来,将他的眼睛半遮挡住,他只是喝酒,不停地喝酒。
门外却缓缓走进来一个身着貂裘,头悬道簪的人,他也佩剑,而且佩着的剑和梅长华腰间的剑极其相似,似是出自一派。
“梅师兄,小弟来看望您了。您还好吧?”
梅长华还是喝酒,在他的世界里面好像已只有“酒”这一种东西了。
那师弟又道:“哈哈哈,梅师兄,您也不要怪我,您跌下高坛,师弟们自然都要乘势而上,只不过是我比较快一点,抓住了机会罢了。但我对您可是依然尊敬的!”
梅长华终于抬头瞧了瞧他,冷冷地吐出八个字:“有话快说,说完就滚!”
师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却还是笑道:“我来问一问你,当初你是怎么败给谢晓峰的?!”
谢晓峰!
听到这个名字,梅长华浑身一震,七八分酒意至少已散去了四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