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人头攒动,锣鼓喧天,一道红色的横幅悬挂在月台上方,欢送这一批知青前去陕北插队,喇叭里传来朗诵语录的声音,知青们胸前佩戴着大红花,硬生生挤出几丝笑容,和送行的亲友挥手作别。
唯独钟跃民依旧是乐呵呵的样子,他并不把陕北视为恶路险途,反倒将其看为一场新冒险的开始,依旧是那副顽主的派头,大大咧咧的和认识的老兵们打着招呼。
“嗨,我都说了不用来送,你怎么还从医院跑出来?等到了陕北,咱们有得是见面的时候。”钟跃民在人群里看到了沈隆。
“呦,伤好得倒是快。”这会儿袁军正伤感着呢,突然被沈隆打断有些不爽。
“那是,身体好没办法,搁你身上怕是早就放盒子里装着了。”沈隆直接怼了回去,这时候的袁军一点儿也不可爱。
“嗬,不是说前一阵还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么?怎么一转眼就当上兵了?”不等袁军回话,沈隆瞟了一眼他的军装说道,“看样子你爹出来了?真是啥好事儿都归了你们这群人啊。”
“我们爹妈拎着脑袋干革命的时候你们爹妈在干嘛呢?现在给我说起这个了?”袁军不屑地说道。
沈隆啪得一把揪住袁军的衣领,“走,我倒要去找袁北光说道说道,问问他当初是为啥起来拎着脑袋闹革命的,就是为了给自家孩子走后门?”
袁军身子一挣没挣脱,抬手就要打沈隆,钟跃民和郑桐赶紧把他俩拦住了,“都给我消停点,今儿个是来给我送行的,有什么怨气都给我憋着,等我走了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
钟跃民劝了沈隆几句,回过头来拍了拍袁军的肩膀,他知道袁军最好冲动,始终放不下心,“回去吧,袁军,以后常给我写信,到部队可不能再惹事了。”
月台上响起铃声,列车就要出发了,送行的人群忽然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声,这么一别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聚啊?有很多人再次别后就没有再见面过。
袁军和郑桐握手作别,钟跃民微笑着凝视哭泣的人群,他点燃一支烟,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双响爆竹。
列车缓缓前行,哭泣的人群跟着火车奔跑挥手。
啪!砰!双响爆竹被钟跃民点燃。
人群被惊呆了,哭声戛然而止。
钟跃民仰天长笑,“小家子气,又不是上刑场,哭什么?大丈夫横行天下,这才刚有点意思,好玩的事情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