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负隅顽抗,看在张景祖眼里不过是一场荒唐闹剧,他鄙夷而不屑的回过头去,只道:“张家男儿的幸福早在日本军炸死我们父亲的时候就没有了,你如今唯一能追求的,就是杀了日本人,为父亲报仇,亦为你自己报仇。”
设若不是日本人,容家怎敢欺他张家无主,他们张家又何须顾虑李家无敌?
而今,好容易才有三足鼎立之势,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之,哪怕是他自己的亲弟弟,也不可以。
张景祖决然的背过身去,对那一众侍卫官下了死命令道:“把他看住了,假如他走出了这间屋子,你们几个也就不必在总统府呆着了。”
侍卫官们闻言,哪里敢有丝毫松懈,任由张景侗拳脚扑腾,也不敢松开他一分。
静安官邸,宛春亦是小心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她这一次走,不知要多久才回来,四季的衣服少不得都要带两件。又因学业不能耽搁,书本也都须得带上。
这样一来,小小的行李箱未免显得太过拥挤,她便又蹲在地上将衣服捡拾几件出去。
正忙活着的时候,不提防曼之已经走到了跟前。
她慌张的将行李箱往床底下一推,人就站起来道:“大嫂,来找我有事?”
曼之看着她,良久不曾言语。她昨日已经得知了总统府将景侗拘禁起来的消息,本要提前告诉宛春一声,想来想去,都觉得宛春或许不会答应景侗,便一直拖到今天。
方才杜鹃过去告诉她,宛春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她还恍惚觉得自己听错了,这会子亲眼所见,心里头却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她虽不曾被人棒打鸳鸯,却也知道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道理,更何况她拆的还是自己亲弟弟的婚事。
宛春瞧曼之心神不宁的样子,隐约有一丝不祥之感,她示意曼之坐下,又亲去端了一盏茶来给她:“大嫂,喝喝茶,坐下说罢。”
曼之摆一摆手,到如今她什么都吃不下,什么也喝不下,过来也不过是要劝诫了宛春:“四妹妹,你同景侗之间的约定,我已经知道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景侗他……是绝对不会赴约的。”
“大……大嫂,你在说什么啊……”宛春强自微笑,捧着茶的手却几乎抖得茶水都要溢出来,“景侗他赴什么约呢?我怎么听不懂?”
“你听得懂的,四妹妹,下午三时乌衣巷,他不会去的。”
曼之狠一狠心,将从曼宜那里逼问来的消息全数的推到宛春面前。
宛春捧杯的手一颤,当即落了一地的碎瓷,也顾不得同她装傻充愣,只是不信道:“不,他同我约好一定回来的,他说过不会负我的,我不信你,我要去等他!”
曼之压抑住心里的酸涩,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说一句话,他不会去。”
宛春深深眨一眨眼,强行忍下要流出的泪水。她冷眼凝视曼之一回,便弯身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来,拎在手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杜鹃守在外头看她拿着箱子出来,登时一惊,忙就跳进屋同曼之道:“大小姐,这可怎么得了?四小姐拎箱子要走了呀!”
“她走不成的!”曼之深吸一口气,片刻才轻轻吐出一句话来,“太太那里,咱们还没告诉她呢。”(未完待续。)